「你干麼一直盯著我,樣子怪恐怖的。」孫嘉樂抱住他的手臂,朝他皺皺鼻子。
「沒事。」關正平推了下眼鏡,攬著她的肩膀,無事人一般地走向媽媽。
這兩個女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誰要她們兩人騙得他團團轉。
她們,等著瞧吧!
尾聲
一個月後——
早晨六點,孫嘉樂和關陳如意走在山徑小路里,漸升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
只見她們揮汗如雨、氣喘如牛,又是扶腰又是捶腳的好不狼狽。
偏偏身後跟著一個好整以暇的教練關正平,兩人就連想跌倒、裝病都不成,因為關正平說他的朋友在附近開了一家綜合診所,如果她們裝病被送診,鐵定會被抓包。
于是,生平最不愛運動的孫嘉樂與關陳如意就這樣一路互相扶持,直到返抵家門為止。
兩人一倒入沙發,就同時變成兩具一動也不動的雕像。
「我去沖個澡。」關正平看了她們一眼,笑著說道。
「好。」孫嘉樂有氣無力地說道。
必正平吹著口哨離開,心情顯然很好。
「媽,你想他是不是發現我們騙了他,所以才會這樣整我們?他明知道我們能躺就不坐,能坐就不站,居然叫我們去爬山。」孫嘉樂拿著毛巾擦去額上的汗,懷疑自己四肢接近殘廢。
「應該不會吧……」關陳如意喘吁吁地說道。
「那他干麼這一個月來,每天早上五點就拉著我們起來爬山?」孫嘉樂扶著腰,懷疑自己會因為肌肉酸痛而昏厥。「還說他的醫生朋友說這樣對患者最好,很多人連爬了幾年,免疫力增強,病就不藥而愈了。」
「連爬幾年?」關陳如意翻了個白眼。「幫我查一下養老院,看看還有沒有名額,我要住到那里。」
「哈!」孫嘉樂大笑出聲,不過只笑了一聲就沒力氣了。「媽,你真是愈來愈有喜感了。難怪賴小飛一直想找你在片里軋一角。」
「總之,你找機會探探正平。他是你枕邊人,他有沒有什麼不對勁,你最清楚。」
「他確實很不對勁!」孫嘉樂拿著毛巾捂住燙紅的臉,不敢說出那家伙最近熱情到她快要不能招架,每天晚上都在歡愛間逼她求饒。
偏偏總在她才累得剛睡著,還沒睡飽時,就又被他挖起來爬山。天知道她現在唯一想爬的只有枕頭山啊。
「他怎麼了?」關陳如意好奇地問道。
「反正,他有問題啦。」孫嘉樂沒臉多說,強迫自己爬起身說道︰「等我吃飽喝足之後,我會去逼問他。不然,我們兩個懶鬼會變成死鬼。」
「說得好,就靠你了。」關陳如意對她一笑後,繼續癱在沙發上。
孫嘉樂拖著腳步回到房間,听見浴室傳來淋浴的聲音,她于是溜回對面自己的浴室,很快地洗了個戰斗澡。
再回到房里時,關正平坐在他的大桌前,正在收電子郵件。
這是關正平不變的生活規律——他一早會先開電子信箱處理公司大小事,然後閱讀大量的產經消息。通常等到他起身,都是兩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孫嘉樂趴上他後背,把下顎擱在他肩上,存心打擾。
「老公。」她咬他耳朵,瞄了一眼信件。「新企劃案?還是度假村創意部的新商品,好玩嗎?」
「趴在我身上,是表示你覺得今天早上的運動量還不夠?」他回頭看她,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孫嘉樂見他的發絲尚帶著些許濕氣,斜覆在前額與眉間,模樣帶著幾分風流,黑眸睨她的樣子性感,完全不是上班時不苟言笑的姿態,她的心跳停一拍。
但她不想因為縱欲身亡,連忙往後一跳,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大叉叉。
「夠了!我三輩子加起來的運動量,都沒這個月這麼多。」她大聲說道。
「那為什麼來撩撥我?」關正平大步朝她走去,唇邊仍噙著笑。
「大人冤枉,請放過小女子。」孫嘉樂頻頻後退,還高舉雙手作投降狀,慘兮兮地說道︰「我是來談判的——請問我和媽的晨間運動要持續到何時?我們已經快要陣亡了。」
「等到媽媽願意到我朋友的醫院做健檢,顯示她的身體完全康復之後,你們就可以恢復正常生活了。」他站在她面前,雙臂交握在胸前。
天要亡她嗎?現在儀器那麼精細,一檢查之下,婆婆根本就沒生過病的事情焉能隱藏啊!
想到永無止盡的爬山和睡眠不足,孫嘉樂雙膝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幸而他的手扣住了她的腰。
她虛弱無力地說道︰「對病人來說,休息也是很重要的。」
「我個人認為媽媽最近的氣色愈來愈好,應該是百分之百痊愈了。」他雙臂交握在胸前,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
孫嘉樂看著他太過平靜的眼眸,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這事不對勁!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那麼擔心婆婆的病情了?他看起來甚至像是完全放下一樣。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麼一點都不擔心他過度勉強媽媽,會讓她病情惡化?
「你知道了?」她月兌口說道。
「你說呢?」關正平黑眸一眯,傾身向前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化為烏有。
「你知道了!」孫嘉樂倒抽一口氣,想也不想地便推他到一臂之外,轉身就想溜。
「你給我坐下,把事情說清楚。」關正平拎過她塞到沙發里,自己則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緊盯著她。
孫嘉樂打了個冷顫,只好低頭把一切從實招來。
「你們比我還厲害,演了這麼久,不會良心不安嗎?」關正平瞪著她,從齒縫里迸出話來。
「我也是結婚第一天才知道的,而且媽媽身體健康就是最大的禮物,還有什麼好計較呢?況且,要不是媽下了這步棋,我們也不會在一起啊,對不對?」孫嘉樂抓著他手臂,急忙地解釋道。
「我知道,所以沒對你們下手太重。」
「嚇!我跟媽每天噴肌樂,你這樣還不算出手重?」
她舉手要捶他,雙腕卻被他瞬間扣住,置于她的頭頂,炯炯雙眸直逼到她的面前。
「沒有你們整我來得重吧。」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們一家和樂融融的分上,原諒我們吧。」她雙手被困,加上老公眼楮還冒火,所以不敢亂動,只好拼命陪笑臉。
「敢問最聰明的老公,是何時知道真相的?」
「上個月去探班時,無意間听到。」他沉著臉說道。
「天啊,你怎麼能忍這麼久?」
「沒有你們強。」他斜眼睨她,一副余怒未消姿態。「最可惡的人是你,明知我有多擔心她,還助紂為虐。」
「好啦,我承認我有毛病。我一來看媽媽演得那麼熱絡,二來也想知道這樣的戲能不能演到平安落幕。」孫嘉樂見他依然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她嘟起唇,決定耍賴皮。「總之,我認錯了!那你想怎麼樣?難道要把媽找來,當面對質嗎?」
「不必,我看她演得很高興,就讓她繼續演下去好了。我對著她大吼大叫,也只是讓我們的關系變糟而已。」關正平板著臉說著。
「你如果能這樣想,那就萬事如意、諸事大吉、天下太平。」孫嘉樂扭動著手腕,想抽回雙手,偏偏他不放。「親愛的,可以松綁了嗎?罪魁禍首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耶。」
她癟著嘴,大眼眨啊眨地看著他。
「你這個受害者最後變成了加害者,我才是從頭到尾最無辜的人。」他松開她的手,沒好氣地看著她。
「所以?」她試探地看著他。
「我想對媽發脾氣,但是我不行!我也想吼你,但我也不行!因為你們是全世界最在乎我、也是我最在乎的兩個人。所以,我只能在這里大吼大叫一番,發泄我被欺騙的怒火。不然,我還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