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好喜歡、好喜歡你。」汪筱寧想起那時候的自己,唇邊浮出了一朵美麗的微笑,不過笑得有些淒涼罷了。「而且我還傻到以為你也許有可能會為了我而改變。」
「妳希望我為妳改變、為妳走入婚姻?我怎麼從不知道妳的心機這麼重。」雷家驥緊咬牙根問道。
「我是心機重的女人?」他的話不期然地狠抽了她一鞭,汪筱寧痛苦地咬緊了唇瓣,破碎地吐出了一句。「我試著改變過你嗎?」
她撐不下去了。如果她再和雷家驥繼續對峙下去,他手上的鋒利利刃,會將她傷得體無完膚的。
汪筱寧扶著桌子,看著仍然坐在外側的雷家驥。「讓我出去,好嗎?」
「不。」雷家驥瞪著她,斬釘截鐵地拒絕。
「你不會想我在這里大吵大鬧,讓你沒面子吧。」她輕聲說道。
「妳不會大吵大鬧的。」雷家驥雙臂交叉在胸前,滿臉的蠻橫不妥協。
「你可以試試看。」汪筱寧昂起下巴,宣戰似地對他說道。
然後,汪筱寧發現威脅人,沒有想象中的難。
因為雷家驥正板著臉站起身,高壯身軀像座危險火山般地矗立在一旁,可她卻仍然平安無事地走出了座位。
汪筱寧能感覺到他銳利的眼像毒藥般地蝕入她的肌膚,可她選擇了佯裝不知情。既然要分手,她就要分得勇敢!
汪筱寧抬頭挺胸地走過雷家驥身邊,他身上的熱氣及淡淡古龍水味道,一度讓她幾乎想回頭奔回他的懷里。
「筱寧……」裴宗濤喚了一聲,起身想阻止她離開。
汪筱寧搖搖頭,勇敢地給了裴宗濤一個笑容。
接著,她還是忍不住回了頭--
她的視線不舍地停留在雷家驥仍然劍拔弩張的臉龐上。
一陣心痛襲上她的胸口,她緊握住拳,命令自己不準哭。
「再……」見!汪筱寧看著雷家驥的臉,本來想這麼說的。
可她沒有勇氣「再見」到雷家驥。
所以,汪筱寧選擇了揮揮手道別,便用著比平常快兩倍的步伐,離開這間她和雷家驥定情並分手的歐風小陛。
「你還不快追上去!」裴宗濤急得臉色大變,拚命催促著雷家驥。
「她太任性了。」雷家驥瞪著她逃難般的嬌小身影,凜聲說道。
他是什麼個性的人,她應該是這世界上最清楚的啊!他和她在一起後,曾經看過其它女人一眼嗎?
雷家驥的喉結粗重地劇烈起伏著,暴戾眼神像是想毀了世界般的凶惡很極。
「你腦子有問題嗎?筱寧哪里任性,分明就是你太混帳了!你難道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你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嗎?」裴宗濤忍不住教訓起人來,雷家驥這家伙根本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場相親充其量只能算是逢場作戲。」雷家驥強捺著脾氣,再解釋了一次。
「你夠冷血,我甘拜下風。」裴宗濤轉身就要走人。
「不準你去追她!」雷家驥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了裴宗濤的去路。
「怎麼了?開始會擔心筱寧變成別人的了嗎?」裴宗濤不以為然地看著好友,響應了一記搖頭兼以兩聲嘆氣。「從我認識筱寧的第一天起,我就認定她是個好妹妹,可是別的男人不見得全像我這麼想,筱寧是個正常男人都想娶回家的好女人。我不會去追筱寧,因為那是你的責任。」
裴宗濤走出座位,也離開了餐廳。
偌大的四人橡木餐桌上,只剩下了雷家驥一人。
雷家驥坐回他的位置上,甚至沒再往餐廳門口方向看上一眼。
他不過是去參加一場別有用心的相親,那女人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慘嗎?雷家驥用力一甩頭,試著揮開她方才那張我見猶憐的臉孔。
包該死的是,她居然還跟他提分手!
她的腦子跑到哪里去了!
「雷先生……」服務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前問道。「您還要點餐嗎?」
雷家驥冷冷地瞥了服務生一眼,立刻把別人的血液溫度降到零度。
「為什麼不點餐?難道餐廳規定一個人不能用餐嗎?」雷家驥聲調絲毫未提高,可表情卻譏諷地讓人直打冷顫。「給我一份捷克牛肉,然後再開一瓶跟剛才相同年份的紅酒。」
在服務生逃竄而去時,雷家驥眉也不皺地喝光了桌上的半瓶紅酒。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突然發現這是他這一年以來,第一次在國內一個人吃飯。
紅酒一杯接著一杯地喝,湯品和前菜陸續地上桌,他卻全都沒動一口。
以往坐在這里用餐時,總有著她的笑聲陪伴。她喜歡和他點不一樣的料理,最愛的卻永遠是他餐盤里的食物。他老叨念她沒禮貌,可每回總還是會由著她趴在他的手臂上對著他的餐盤指指點點。
捷克牛肉,是她最愛吃的料理……
懊死!他干麼一副他和汪筱寧真的已經「分手」的回憶姿態。
雷家驥失控地把餐具往桌上一擱,火冒三丈地站起身。
「雷先生?」服務生端著主菜站在一旁,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不吃了,東西全撤走。」
雷家驥板著臉,高壯身影大跨步地走向結帳櫃台。
她只是在鬧脾氣,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冷靜一下罷了。他不相信他和筱寧之間會真的走到分手那一步,而他的判斷從沒出錯過。
他會給她足夠的時間思考,但他絕不會讓她的任性影響到他。她是他雷家驥的女人,誰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即便是汪筱寧!
第三章
為了給汪筱寧充分的思考時間,雷家驥從歐風小陛離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
他先去了健身俱樂部,在拳擊沙包上狠很地發泄出他的不安與怒火。接著,他在舉重機器上,瘋狂地將自己的肌肉繃緊到抽搐疼痛的地步。最後,當他全身的力氣都已經消耗殆盡之後,他才回到家。
雷家驥關上車門,在健身房沐浴後的微濕發絲垂在額上,額下的那雙利眼仍然顯得咄咄逼人。
筱寧現在一定待在家里吧。她唯一的親人姊姊住在台中,據說事業繁忙,她應該不會去打擾。況且,那個小家伙一旦心情不好,就一定要躲在棉被里哭到昏天暗地,才肯出來見人的。
雷家驥手里拿著一盒她最愛的酒釀櫻桃巧克力,深刻輪廓因為待會兒即將見到她而軟化了剛硬的神態。
他想,如果她堅持的話,他也可以考慮一下取消那場相親。
他不是為了她而妥協,他只是懶得重新再去適應一段新關系。雷家驥對自己說道。
這下子,她應該會破涕為笑了吧。雷家驥想著她的笑顏,嚴厲的唇線微微上揚了十五度,走進「名流天下」的大門。
「雷先生,歡迎回來。」門房服務人員起身,笑容可掬地說道。
「汪小姐幾點回來的?」雷家驥隨口問道。
「沒見到汪小姐回來。」門房有禮地回答道。
「她沒回來?」
雷家驥眉頭一皺,眼眸一瞇,聲調沒提高,整張臉卻陷入了暴風雨前的狂惡神態。
門房人員連忙調閱著進出紀錄,戒慎恐懼地回答︰「是的,汪小姐自從早上出門後,就沒回來過了。」
雷家驥齒顎一緊,轉身大跨步走入電梯中。
筱寧跑到哪里去了?
難不成她那句「分手」竟然是認真的!
見鬼了。分手這種事,她怎麼有法子在那麼短的時間中做出決定。
雷家驥走出電梯,忿然地把手里的巧克力整盒往垃圾桶里一扔。
他打開家門,一屋子的黑暗寂靜無預警地朝著他全面撲來。雷家驥怔愣了下,並沒有直接踏入玄關。
有個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