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知道羅百麗居然會這麼情緒化。」黎子維坐回位子,同時也把老婆擁回了懷里。
「我也不是情緒化的人,不過一遇到你還不是就變得情緒化了?所以我沒資格指責她。」謝凌凌倚在他的臂彎里,看著羅百麗消失在宴會廳的另一個出口。
「哇,妳的意思是我很熱門嘍。I他松了口氣,再一次感謝老天給了他一個理性的老婆。
他最受不了那種喜歡捕風捉影、疑心生暗鬼的女人了。面對那種女人,他會失去所有耐性的。
「是啊,你熱門到連自己的員工都下手,好熱門喔。」她用拳頭警告地輕撞著他的下顎。
「漂亮女人可以賞心悅目幾天。漂亮又聰明的女人,可以一起度過一段快樂時間,我以為羅百麗是玩得起的人。」以他不夠認真的感情觀,通常不會找上容易執著的對象。
「她看起來很不甘心。」像她的媽媽。
「因為心高氣傲,所以沒法子接受我娶了妳安定下來吧。沒法子啊,又漂亮、又聰明、又深得我心的女人,三十多年來除了我媽之外,終于出現了第二個,我哪來力氣招架呢?」他的指尖畫過她聰明的眼、冷薄的唇。「親愛的,她的出現,有沒有激發出妳的醋意啊?」
「我爸有三個老婆,我太習慣這種波濤洶涌的暗潮了,你說我會在意嗎?」謝凌凌一聳肩,一派的雲淡風輕。
「妳當然要在意,因為我不是妳爸爸。」黎子維嚴肅地說道,不喜歡被她這樣比較。
「你當初和我結婚,不正是因為我可以讓你在外頭為所欲為嗎?」她反問著他。
「我對婚姻還是有著基本的尊重,除非在兩種情形下,我才有可能往外發展。一是,我們沒感情,而妳又真的不在乎我的外遇。二是,外力真的強大到我抵抗不了--」
話說到這里,黎子維也不管他們正在公開場合,他肆無忌憚地把額頭抵住她的,呼吸著她身上的薔薇香味。「不過,第二點發生的機率低到近乎零,我玩得夠久了,玩到定力相當夠了。」
謝凌凌揚眉看著他璀亮的眼,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她相信他,因為相信他就等于相信她自己的心啊。
「你認為我還會相信你的定力嗎?昨天是誰千萬保證絕對不會踫我的?」她輕彈了下他的臉頰,拉開彼此的距離。
「我在妳的面前,從來就不是正常的我。」黎子維摀著自己的胸口,戲劇化地說道。
「鬼話連篇,就會討女人歡心。」
「現在就只會討妳歡心,希望我的老婆大人大量,別對我的過去小鼻子小眼楮。」
「放心吧,我學不會那種無聊的撒野把戲,也不覺得你有什麼出軌的嫌疑。」
「唉,妳不該那麼快就相信我,這樣會讓我的舌粲蓮花無法一層長才。」黎子維親密地摟著她的頸子,在她耳邊低聲抱怨著。
謝凌凌輕笑出聲,水眸彎彎地甚是嫵媚。
她點了紅色唇膏的唇瓣晶亮而性感,旗袍的立領襯出她雪白的修長頸子,也讓人不自覺地把視線延伸到她豐挺的胸前。
「我們回家,好嗎?」他撩起她的發絲,指尖撫過她絀致的玉頸。
「我們才剛到一個多小時。」她奇怪地瞥他一眼,臉頰卻立刻泛上了一層暈紅。
她太清楚他此時野性的眼神代表了什麼意思。
黎子維不安分的大掌在桌下探至她旗袍下緣,微繭的指尖畫過她大腿的側邊。
「不可以。」她的臉更紅了,右手緊壓住他的大手。
他的手掌是被壓住了,可是指尖仍然不安分地在她敏感的內側肌膚畫著圈。
「我們去飯店樓上開房間,一個小時之後再下來。」他的笑容帶著邪氣。
「不要,那樣全餐廳的人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麼。」謝凌凌啐他一聲,伸出手把他推到一臂之外。「乖乖坐好,你再不規炬一點的話,我要生氣了。」
真是的,還沒遇見他之前,她是只有發燒才會臉紅的人哪。
「那我現在的滿腔熱血怎麼抒發?」他覺得自己簡直像個熱戀中的青少年,片刻都不想離開她。
「你可以去廁所洗把臉。」她笑瞇瞇地建議道。
「妳好很的心--」
鈴鈴鈴……鈴鈴鈴……
黎子維低頭一看手機,驚訝地一挑眉。「是妳媽媽打來的。I
謝凌凌臉色微變,身子也不自覺地僵直了。「問她有什麼事吧?」
「喂,我黎子維。」
「子維啊,我是媽媽啦。我和朋友來飯店喝咖啡,正巧看到你們走進宴會廳。你們現在應該吃飽了吧,媽上去和你們打個招呼。」
「媽,我們現在正要離開。」黎子維客氣地說道,食指逗弄著謝凌凌的臉頰,要她別那麼僵硬。
謝凌凌抿著唇,擠出一個短暫笑容。卻是雙臂交叉在胸前,一副防備甚嚴的姿態。
「你們才剛到一個小時吧。」劉美蓮的口氣充滿了不可置信。
「媽,很抱歉,我們想早點回去多陪陪我媽媽。」
「啊,那我正好一道去探望親家母。」
不用--她--謝凌凌用唇語無聲地告訴他。她不知道媽媽現在正在跟他說什麼,但她就是不希望讓媽媽有機會興風作浪。
「抱歉,我的一位主管現在來找我談公事。請您在咖啡廳稍候半個小時,我再下去接您。」黎子維掛斷電話,低頭看著謝凌凌。
「妳媽想跟我們回家探視我媽。」他說。
「她又想做什麼了?」謝凌凌板著臉,煩躁地說道。
「別老是對她敵意那麼重。」
他知道她的媽媽心機頗重,但是卻總是無法完全理解,她對她媽媽的恨何以會如此深重。
「你不知道她做過多過分的事!」她搖著頭,發出一聲低吼。
「那妳可以說給我听。」他握住她的肩,認真地看著她。
「我不該說的,我應該讓你對她保有最後一點尊重。」謝凌凌側身拿起紅酒一飲而盡,握著酒杯的手掌用力得連指節都泛上了紅。
「不論妳說了她什麼,只要是在人前,我都會幫她做足面子的。」凌凌是他想攜手一生的女人,他當然想更了解她。
謝凌凌晃動著高腳杯里的紅酒,看著深紅的酒液在光線下映成了血般的黯朱色。
「我媽是我爸的第三個老婆,養在外頭的那種。」她壓低了聲音,與其說是在吐述真相,不如說是她在回憶往事。「我媽旁敲側擊了十幾年,我爸始終沒意思把我們接回家。所以,我媽偷了我二哥的日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遞給我爸。我二哥文筆好,我爸被感動了,把我們母子三人全接回了家。」
「妳爸爸本來就該對你們負責。」他不知道在她這樣輕描淡寫的句子里,怎麼會有那麼深的仇恨?
謝凌凌抬頭看他一眼,淡淡地抿唇,那笑意微帶嘲諷--他會懂嗎?
黎子維眉頭一蹙,覺得不是很舒服--他是在試著了解她,她應該和善一些吧。
「故事還沒完。我們一進謝家門,二媽就自殺了。」謝凌凌按住他的唇,沒讓他開口。「我二媽到現在還是植物人,我二哥卻從此背負著罪惡感,不曾快樂過。我媽沒有考慮過二哥或我的心情,她成功地巴結上大媽,從此呼風喚雨地當上她的謝家三夫人。」
二媽自殺的那天,她看過媽媽興奮的笑容。從此,她對媽媽寒了心。
「不好受,對不對?」他握著她的手,低聲說道。
她愈是淡漠地述說著往事,他就愈覺得她的心里還沒有真正的釋懷。否則,她怎麼會每次接到她媽媽的電話,反應都如此激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