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嫁給你 第16頁

冰佳麗看著他一瞬不瞬的凝視,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原來,這樣的眼神就是他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啊……

看來,她原先真的是太過胡思亂想了,她對他期待太多了!

她垂下眼瞼,悄悄地收拾著心里的淡淡惆悵。

本來她就不敢奢望要成為他的女朋友,能夠叫他一聲"大哥"听起來也夠讓人想痛哭流涕了。

冰佳麗看著自己緊抓著他不放的手掌,她倏地抽回了手。

"對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歡別人踫你。"她看他一眼,惴惴不安地咬著唇。

"我不喜歡陌生人踫我。"嚴秉鈞回以她一個淺笑,輕拍了下她的手背。"但是,妹妹例外。"

冰佳麗看著他的笑容,心里一暖亦是一酸。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決定對我這麼好,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她說,咬著唇笑了。

嚴秉鈞凝視著她,卻不敢看得太久,否則他真的會壞了自己不想認真的原則。

她真的是個很單純、很容易滿足的女孩子。

"你先坐一下。我打電話給我朋友,看他晚上有沒有空?"嚴秉鈞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號。

"大德,我是嚴秉鈞。晚上有沒有空……"嚴秉鈞邊說,邊拿起筆在空白紙上胡亂畫著。"介紹一個女孩子給你。我媽媽的看護,人美、個性又好……那當然,有我當保證人,你還擔心什麼?"

人美?個性好?

他真的是在介紹她嗎?郭佳麗驚訝地張大了唇,差一點大笑出聲。

她怎麼不知道他對她的評價這麼高啊!這個男人果真是社會化頗久了,腦子想的和嘴巴說的是兩回事。

不過,他的稱贊還是讓她的虛榮心獲得了莫大的滿足。郭佳麗忍不住捂著唇偷笑著。

嚴秉鈞不下經意地抬頭看她,發現她竟要咬著唇,才能夠壓抑住笑一早──唉,看來她真的是很想結婚。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把注意力拉回到電話。

"那就約晚上七點吧,待會兒見。"他掛斷了電話,抬頭對她說道︰"一切OK了,接下來就看你們聊不聊得來了。"

"我現在真的覺得'好心有好報'真是千古名言啊!我今天下午幫你出氣,立刻就獲得了一次相親的機會。"她心滿意足地說道,圓圓的紅唇笑得甚是可愛。

"為什麼這麼想結婚?"他疑惑地問。

冰佳麗偏著頭,因為他認真的表情,也跟著嚴肅地掰著手指細數道︰"有好多理由耶,因為想有個家庭、因為想擁有幸福、因為我不是那麼喜歡孤單、因為我沒法子想像只有一個人的未來……"

"你不覺得把未來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很不安全嗎?人是很善變的。"他打斷她的話,濃眉不解地緊蹙著。有過他爸媽及前任女友的經驗為前車之鑒,婚姻與感情根本無法讓他有安全感。

"'寄托'听起來很依賴,當然會沒安全感。應該說──我很期待和另一個人'合作'創造未來。"她的小臉散發著光采。

"你不害怕嗎?"他走近她,俊挺的五官在剎那間顯得迷惘。

"可能我總是傻呼呼地想不了太多事吧。"她用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我總覺得人只要快樂地往前看,未來就一定也會很美好的。"

"也許吧。反正,婚姻與感情這種事,想太多或太少都無濟于事,變數著實太多了。"他緩緩地在她身邊坐下,前傾著身,手肘置于自己的膝蓋上,像在沉思著什麼。

冰佳麗靜靜地看著他,只覺得他看起來似乎很"苦惱"──一種她以為不會出現在他這種聰明干練男人身上的形容詞。

"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如果你有什麼苦水想吐的話,我很願意听你說。"她輕扯了下他的衣袖,柔聲說道。

嚴秉鈞抬頭看著她,伸手輕觸了下她的臉頰──多清靈專注的眼神啊,恍若她願意聆听並分享他的一切喜怒哀傷一般。

他該說出那段積壓在他胸口,關于爸媽婚姻的往事嗎?

"我想,你身邊的人婚姻多半都很幸福吧?"他低聲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嚴媽的婚姻應該也很幸福啊。"郭佳麗月兌口說完,柳眉皺成小山狀,因為她看見──

他在苦笑!

"我媽的婚姻,應該還可以吧。"嚴秉鈞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斂去,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垂眸的姿態像似懺悔。"只是,我欠了她一次幸福的機會。"

"為什麼?"她柔聲問道。

他低頭,沉默不語。

"對不起,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不用勉強。"看不到他的表情讓她有點心慌,于是她從沙發上滑到地板,與他的視線平行。

"沒什麼不願意說的,我只是怕我一旦說出口之後……"他對她的情愫會更加復雜──那不是他所樂見的。

"我不會說的,我以朋友兼妹妹的身份保證。不信的話,我也可以發誓!"她舉起手發誓,壯烈模樣活似要為國捐軀。

嚴秉鈞拉下她發誓的手,淡淡地一笑。面對這樣單純的她,他還能說什麼呢?

"不用發誓了,我相信你。"他放棄掙扎了。

"謝謝你相信我。"她雙眼發亮地盤腿坐在他的腳邊,總覺得他願意對她吐露心聲這件事,讓她高興到幾乎是坐立難安的。

"我國小六年級的時候,我媽在她上班的畫廊,遇見了一個回國辦畫展的畫家。我想,她從來不曾那麼愛過一個人。我到現在還記得她那陣子每天上班時,露出的那種燦爛的笑容。"嚴秉鈞低語著往事,聲調平靜得像在訴說別人的事。

"我在她的櫃子里看到了離婚協議書,也听過她在電話里一再告訴對方,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喜好而拋家棄子。我爸爸是個船長,經常不在家,他大她十歲,他或者不知道怎麼愛她,但他很疼她。"

她听得認真,小手就順理成章地擱在他的大腿上。

他看著她的手,感覺有一股暖意滲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中。

"但是,嚴媽後來還是留了下來,代表了她還是舍不得你們的。"她用最輕柔的聲音告訴他。

"不,她留下來,純粹是因為我用一種很卑鄙的方法阻止了她。"嚴秉鈞捏緊串頭,手背上的青筋猙獰地突現。

冰佳麗沒有開口追問,因為他咬緊了牙根,全身肌肉緊繃如石。她伸出手,輕輕覆住了他的手背。

嚴秉鈞驚跳了一下,隨即把頭埋入自己的大掌里,痛苦的低語于是從他的指縫間流泄而出──

"我知道她會偷看我的日記,所以我在日記里頭寫滿我的恐懼、我的不安。我還說如果她因為別的男人而離開我,我會恨她一輩子、我會去死。"他的聲音有著不自覺的顫抖。"我的天,我當時究竟做了什麼?!"

冰佳麗倒抽了一口氣,驀地起身擁住他的肩──他在顫抖。

她把下顎擱在他的肩頸上,為的只是想將他摟得更緊密一些。

"你只是想留住嚴媽,不需要這麼自責的。小孩子的想法是很單純的,總是要等到長大後,才知道那些字眼是很讓人驚嚇的。"她拍撫著他的背,安慰著他。

"也許吧。"他苦笑著,垂下了肩,卻在呼吸間聞到來自于她身上淡淡的肥皂清香。這才意外發覺,她靠得有多近。"總之,我媽是留了下來。只是我不免一直在想,如果她當時離開的話,她會不會更快樂一點。"

"嚴媽看起來是很開朗啊。"

"是嗎?"他搖頭否認了她的看法。"你該知道我媽媽現在有失眠的毛病,一天不吃鎮定劑就會睡不著。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是那個畫家回到美國之後,而她大病了一場,才開始有了失眠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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