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夜愈美麗 第25頁

韓文森握著杯子的手一緊,漠然地說道︰「她的事已經與我無關了。」

周寧寧翻了個白眼。他知不知道自己臉上「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很好笑?

「就算她生病了也與你無關?」周寧寧好整以暇地又補上一句。

「她生病了?!」果汁被重重地放到桌上,他臉色驟然一變,說話的口氣也變得急躁。

「形容枯槁啊。」她附贈一聲語重心長的嘆氣。

「她生了什麼病?要緊嗎?生病了,你還讓她到美國?」

兩道打結的濃眉配合焦急的眼神及過長的頹廢亂發,他看起來就是一副為情所困的造型。

「她生的是心病。」周寧寧拍拍韓文森那雙把人抓得很痛的大掌,重新把果汁塞回手里。

「你在搞什麼鬼!」韓文森神色不善地瞪著眼前這雙古靈精怪的眼楮。

「沒事啊!只是報告一下近況而已。」不錯,有反應就是好反應。

「那可以改變話題了吧。」他已經盡量不去想她了,他不是那種為情所困的男人!

他只是很自虐地在策劃「洛神」的選角時,不停地在各個試鏡的女主角臉上尋找著某個相似的輪廓。

「好啊!我這人最從善如流了,你想听什麼話題?」沒給人發言的機會,她又刮起一陣大風大浪。「最近我的一個好朋友結婚了,和她的新婚夫婿到美國度蜜月兼休養生息。她丈夫是醫生,她是護士,伉儷情深、夫唱婦隨,很棒對不對?」

「你騙人!」韓文森從齒縫里進出聲音來,狠狠地瞪著她。

「我沒有。」她舉手保證──她的朋友很多。

「非常好。恭喜他們!」韓文森暴吼了一聲,起身沖到小吧台前,倒了一杯威士忌。

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嚨直沖上他的腦門,他的痛苦得到了幾秒鐘的舒緩,所以他又倒了一杯,繼續麻木著自己。

她愛結婚就結婚,她愛嫁誰就嫁誰,干他屁事!他正好可以藉此告誡自己女人的無情寡義。好得不得了!

「老大,你們倆就打算這麼耗著耗到第三次世界大戰,才心甘情願嗎?」

周寧寧忍無可忍地搶走他手中的酒杯,偷喝了一口。哇!又辣又苦,怪物才愛喝這種東西。

「我說過我和她已經沒有關系了!」他一拍桌子,搶回自己的酒杯。

「錯,我偏偏就認為你們兩個是天作之合,情緣一生一世。」周寧寧紅光滿面地說道。

「她已經結婚了!」

「誰告訴你的?」周寧寧搖頭晃腦地說道。

「周寧寧!」

韓文森的十指緊握成拳,指節發出想揍人的喀嚓聲音。

周寧寧扮了個豬鼻子鬼臉,感覺自己開始因為酒意而頭發昏。

「你對這種社會版故事有沒有興趣啊……」也不管對方想不想听,她又是哇啦啦地一串。

「一個已婚、有點錢的小貿易商和一個年輕女子有了外遇,年輕女子甚至為他生下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六歲時,男人的老婆發現了這件事,當然是要他們分手嘛。已婚男人厭倦了外遇的風波,和年輕女子談判要分手。這個年輕女人本來就因為男人一直不肯離婚而有些精神躁郁,一听到要分手的話,拿了刀到男人家尋死尋活,結果三個人就此同歸于盡。」呼,說完了。

「老套。」他煩躁地打斷她的話,只想問出一個答案。「采薇究竟有沒有和那個家伙結婚?」

「你不是說你和她沒關系了?」周寧寧得意地反將他一軍。

韓文森雙臂交插在胸前,惱羞成怒地瞠視著她。「你今天是來抬杠的嗎?」

「你為什麼不對我剛才說的故事,發表一些心得感想?」周寧寧追問。

「我對那種故事沒興趣!」他不耐煩地說道。「我只想知道她到底結婚……」

「那個六歲小女孩的名字叫江采薇。」周寧寧輕聲說道。

韓文森瞪著她臉上的憂傷,他的拳頭立刻就擊向吧台。

「該死!」他低聲咒罵著,把自己的臉龐埋入手掌中。

難怪她總是無法很開朗、難怪她對于他和安娳的事總是默不作聲、難怪她會選擇離他而去……是上一輩的錯誤,還是他的混帳造成了她現在的二度傷害?

寧寧說她「形容枯槁」,她的身子原本就縴弱,現在不知憔悴成什麼樣了……

「她現在好嗎?」他抬起頭,泛著血絲的眼是他的自責。

「你說呢?」她反問他一句,從他激烈的反應,知道自己這一趟並沒有白走。「采薇一直是那種有點內向自閉的女孩,她不談戀愛、不接近異性,因為這樣她就不會陷入任何為難的處境里。誰知道她姨丈出了那種事,而她最大的資產就是她自己。所以,她才找上了你。」

「她從來沒跟我提過這些。」韓文森煩躁地扯著頭發,內心里有一把火正在灼燒著他的五髒六腑。

「你也沒想過要問──這才是重點。你一直很自我中心。」周寧寧不客氣地說道。

「因為她經歷過那樣的童年,所以,她才願意收受安娳的錢離開我,因為她不想介入我們當第三者。」韓文森自言自語道。

「這位大哥,請你不要直接跳到結局,先問問你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周寧寧「好心」地提醒著。

「我做了什麼?如果我早知道她的背景,我會對她多一些體諒與包容的。早知道,我就和安娳把話說清楚的。我早知道有她在身邊,一切足矣……」韓文森喪氣地垂下肩。「天……我犯了多少錯誤。」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還沒結婚。」周寧寧順道補充道。

結果他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兀自叨叨懺悔著……

「我們在一起時,我從沒想過要為她放棄過什麼,因為她是我花錢買到的女子。我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會愛我,像其他女人一樣,甚至以為她應該因為感恩更加懂得回報我。細心如她,應該知道她對我而言,有著特別的地位。誰都知道,我不和女人同居超過一星期的。」他愈說愈激昂,只差沒有以捶胸頓足來懲罰自己。

「她不是圈內人,她怎麼知道?」周寧寧一棒敲醒他的自白。

「她應該告訴我她的過去啊!」他痛苦地嘶吼出聲。

「她哪敢說?她怕死了把自己的真心送到別人面前。如果說了,你還是一樣當你三人行的老大,她這輩子都會得憂郁癥的。」再拿針戳他一下。

「她要你來的?」他期待地看著周寧寧。

「哈,她才樂得擺月兌你。」才怪。

「那你來做什麼,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韓文森怒不可遏地說道,寧寧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他的胸口。

拔出刀刃──會血流成河地死去;不拔出刀刃──每一次呼吸都痛得他冷汗頻流。

他于是選擇瞪著殺人凶手。她干麼告訴他采薇的過去!

「天之驕子還是很難放下驕傲面具喔!你欠采薇一個道歉總是事實吧!你舉行歡送會那天,你對她做的事能不能原諒,你自己心里有數。」周寧寧不屑地又補上一刀,痛死這個壞男人算了。

「我那天一想到她的心全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我什麼也沒法子想,我氣瘋了。」韓文森頸間的青筋畢現,一副凶神惡煞的猙獰怪樣。

「那你還不去找她?」

「你不是說她樂得擺月兌我?」他懷疑地看著她。

「你什麼時候凡事都听我的話了?」周寧寧學他挑眉的樣子。

「去你的。」韓文森低笑出聲,終于知道狄恆那個老家伙為什麼鐘情這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十年了。

「釆薇在哪里?」韓文森誠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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