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平逃夫 第4頁

「就算是詐騙集團也不怕,我陪你一起去醫院。」他安撫的拍拍她,暗忖這小女人待會兒可能要面臨不小的沖擊。

「好,現在就去。」她不安極了,匆匆拿了件外套和皮包,刻不容緩的拉著紀斐然出發。

媽媽騎車一點都不快,而且非常小心,還相當遵守交通規則,所以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第一次希望自己接到的是詐騙電話,她方才听到的都是可笑的謊言……

可為什麼,她的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掌牢牢握住,郁悶沉重,濃濃的不安愈來愈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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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莫昭吟在紀斐然的陪同下抵達醫院,向醫護人員問到了的確有一名叫做許靜玫的急救病患,而且已緊急送進開刀房救治,頓時她如跌冰窖,渾身沁寒,整個人恍惚失神。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茫然失措的喃念,覺得恐懼又無助。

「別慌,鎮定一點,我們先去問清楚情況。」紀斐然穩穩握住她的肩膀,給予她安定勇敢的力量。

他們在醫護人員的指引下找到了警察,經過了解,才知道肇事者酒後駕車,急速轉彎時攔腰撞上了許靜玫的機車,另外還有兩名機車騎士也受到波及,但都只是較輕的傷,唯有許靜玫因為撞擊力道大,連車帶人被撞飛,傷勢特別嚴重。

警員為了體恤受害者家屬的心情,一同來到手術室外對他們進行—些基本資料的問話和記錄。

莫昭吟心如刀割,想像母親承受巨大的痛楚,在手術室面臨生死交關,與死神抵抗拔河,她不禁怯懦恐懼得連站都站不穩,說話時更不由自主的顫抖。

好不容易警員走了,莫昭吟便陷入失魂落魄的沉默狀態,眼淚開始不听使喚的掉個不停。

「……說不定待會兒人就平安送出手術室了,你不要哭,接下來還要好好看顧你嫣嫣,所以你要堅強一點……」她不說話,但一旁的紀斐然仍不斷的低聲安慰她,大掌始終牽握著她冰涼的柔荑。

莫昭吟死命盯著架設在手術室門口的電視機,螢幕里是患者名單,標示著準備中、手術中、恢愎中……等等進度,暗暗祈禱母親平安度過這次劫難,並發願母親若能大難不死,她要為母親長年茹素。

一個小時在急切焦心的等待下變得加倍漫長,等候區的長椅,三三兩兩的坐著病患家屬,氣氛十分凝重,她的眼淚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心情反覆煎熬。

終于,手術室的大門往兩側滑開,一名護士走了出來,莫昭吟的心霎時提上了喉頭,才想上前詢問,就听見護士開口揚聲問——

「這里有沒有許靜玫女士的家屬?」

恍如觸動跳躍開關般,莫昭吟瞠大眼,倏地沖上前。「我就是、我就是。」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紀斐然也跟上前。

「請進來,醫生要跟你們說明。」護士冷冷的音調透過口罩傳了出來。

莫昭吟惴惴不安的跟進,而紀斐然關心的隨行在側,不忍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面以殘酷現實。

走進手術室之後,原來還有一處寬敞的護理站,再往里頭望去,則還有好多間開刀房,醫護人員來來往往的,彌漫著嚴肅緊繃的氣氛。

媽媽……她不知在哪一間!

莫昭吟的心,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緊揪著,跳得又快又用力,就連呼吸都覺得很不順暢。

護士將他們帶到一名醫生面前。「王醫師,他們就是許靜玫的家屬。」得到醫生的頷首示意後,便逕自去做其他事情。

王醫師拉下原先遮住半張臉的口罩,那面無表情的臉色,無須開口就令人心情緊繃。「許女士因為受到大力撞擊,斷掉的肋骨插進肺部,肝髒破裂,造成嚴重內出血……」

听到這里,莫昭吟臉色已經徹底刷白,呆若木雞,身形不自覺一晃,紀斐然連忙展臂攬住她的肩。

「醫生,拜托、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媽……」她的聲音細如蚊蚋,抖得不像話。

醫生卻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但她實在是失血過多,就在剛剛十一點四十七分急救無效,宣告不治。」

紀斐然眉心擰緊,感覺臂彎里的重量頓時增加數倍,莫昭吟已然渾身癱軟,要不是他事先支撐著,她可能已經軟倒在地。

她沒有大哭大嚷,僅是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空洞眼眸,神情茫然震愕,卻讓人感受到她深切的哀傷。

「昭吟!」紀斐然憂心低喚,手里的力道緊了緊。

「請節哀。」王醫師輕嘆。「待會兒會有人協助你們辦理後續事宜。」頷首後步離。

所有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稍早她才和男友快樂相聚,期待母親返家與男友見面,可沒想到卻在這一夜之間與母親天人永隔。

莫昭吟承受太大的沖擊,像是嚇傻了,失魂落魄的不發一語。

紀斐然幾乎是半扶半抱的帶著她離開手術室,並一肩承擔下所有繁瑣的後事,義不容辭的為心上人兒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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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至親所承受的是穿心刺骨的痛,多數人的—般反應是哀慟哭泣,可莫昭吟卻反常的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沉默得教人擔心。

而且她們母女向來相依為命,親戚不多也很少往來,現在母親一走,家里只剩她一人獨居,在心情如此紛亂又傷痛的現在,紀斐然實在無法放心,因此在她家留宿,就怕她受不了這個打擊而做出什麼傻事。

幸好,許靜玫過世第七天,莫昭吟終于有了不一樣的反應,否則他真煩惱她哪天會突然想不開去尋短見。

這些天,莫昭吟都睡在母親的房間里,他則睡在莫昭吟的房間。這天深夜,他自房里步出,打算到廚房去喝杯水,隱約听見莫昭吟睡的房里傳出聲音,不禁走進察看。

「媽,你要去哪里?不要……你不要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媽……」帶著濃重鼻音的囈語伴隨著啜泣,間歇的自大床上那睡不安眠的人兒口中逸出。

紀斐然皺起眉,捻亮夜燈,室內黃暈乍現,他來到床畔落坐,瞧見莫昭吟那削尖的臉頰上滿布的淚痕,緊閉的眼簾不斷淌出滂沱的淚水,傾泄著心頭的悲楚與哀淒。

悄然喟嘆,他憐惜的凝視著她,伸手拭去蜿蜒的眼淚。

那悲傷哀痛的眼淚,灼燙了他的手︰那無助淒涼的呼喚,撕扯著他的心。

從她的囈語中,他判斷得出她夢到了什麼,他並不急著擾醒她,只是牢牢的握著她的手,靜靜的陪伴著她,輕輕的拭干她的眼淚,讓她好好的釋放一會兒。

這是她七天以來第一次落淚,雖然淚水泛濫,但他卻覺得放心許多,畢竟之前失魂落魄的沉默明顯是種壓抑或反常,淚水能夠釋出悲傷的重量,唯有發泄出來,才能減輕郁積在心頭的悲慟。

「哭吧,我就在身邊陪著你……」眸底浮現連自己也陌生的溫柔,對她的感覺在這無常世事中莫名發酵,變得不再只是單純的喜歡,甚至還醞釀著更深濃的情感。

短短幾日,她形容憔悴,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讓他心疼不已,想要付出安慰與關心,她卻沉默以對。

他幫她向工作的衛浴鮑司請了半個月的假,自己也排開了所有事務,全心全意的陪伴著她,幫她處理喪葬事宜。

但是,他可以為她扛下所有事,卻沒辦法分擔她心里的憂傷,除非她自己願意走出來、願意傾吐發泄,否則沒有人能幫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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