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傻眼,張口結舌了半晌,才詫異低呼。「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那她是有眼不識泰山嘍?最初還懷疑溫川閔是半途出師,火候功夫不夠,結果人家居然就是這間店的老板,而且生意一定很好,聲名遠播,才會跑來高雄再開分店,還大手筆的連建築裝潢都經過精心設計。
丹尼爾輕笑。「意外吧?就妳,居然嫌棄他的設計。」他談話的口吻輕松自在,彷佛早已相熟,很容易讓人卸除戒心、敞開胸懷,這是他除了美發之外,拉攏客人的本事之一。
對他很有好感的海青,就正好吃這一套。
「其實,我今天會再來,就是想為那天的沖動跟他賠個不是……」
丹尼爾不是當事者,跟他開口似乎容易得多,于是海青和他聊起來,一方面建立交情,一方面托他向溫川閔表達歉意。
兩人聊得愈是融洽,海青對他的好感愈是呈等比級數增加,直到完成吹整,丹尼爾還得去服務其他客人,他們才欲罷不能的結束。
來過這一趟,良心交代得過去了,胸口大石消失,海青結完帳,心情愉快地騎著機車離開……
海青想,這問「魔發殿堂」的風水,大概和她犯沖吧?不但犯口舌,竟還有血光!
才騎出街口要轉彎的地,赫然瞧見一輛朝此方向轉來的汽車,心一驚,趕緊扣住煞車,令人驚悚的長長煞車聲立即劃破天際--
煞車不及,機車A到汽車的左邊車頭,然後她連車帶人歪倒在地,所幸雙方速度都不快,不然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不過,皮肉傷難免,俏顏皺成了苦瓜臉,本能地哎哎叫。
「Shit!」驚險之際,心頭一涼,駕駛反射低咒,既擔憂又惱怒地下車察看對方情形。
長腿跨出車門,勁瘦昂藏地站定于柏油路面,墨鏡遮住他人半的臉龐,飄逸長發隨風輕揚,散發著剛柔兼具的氣質--他是溫川閔。
真是流年不利,最近狀況頻繁!抿起唇、板起臉,眉心打起幾個折,他直覺地想。
來到跌倒在地的機車女騎士面前,看清那張永生難忘的臉孔,他腦子里霎時浮出兩個大字--邪門。
如果不是邪門,怎會最近兩次負面狀況的主角都是同一個人?
看到苑海青,這個毀他聲譽、壞他紀錄的女人,一把無名火登時熊熊燒上他心頭。
又是她、又是她、又,是、她!
「妳人有沒有怎樣?」道義上、順序上、基本上,他先如此問,否則一直想月兌控沖出的,其實是火山爆發的咆哮。
海青長那麼大,從來沒過過這種可怕的經歷,嚇得是三魂七魄離了位,兀自陷在膝蓋的疼痛之巾,一時沒發現對方是誰,只費力起身以確定雙腿無恙,還能夠站立。
「還好。」余悸猶存,她嚇得連講話牙關都會打顫。
溫川閔瞥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大礙,著實松了口氣,即便錯不在他,是這女人自己不遵守交通規則。
「妳沒事在我的店附近亂晃干麼?」牽起她的機車停好,他沖口而出的話沒帶好氣。
由于上一次不愉快的經驗造成他脆弱的心靈受到傷害,所以一見到她就不自主地豎起尖剌。
這人是在跟她說話嗎?海青覺得納悶,這才定楮看向他,愣了好幾秒。
「原來是你!」她皺起眉,意識到他講的話好霸道,脾氣被激起來了。「什麼叫做我沒事在你的店附近亂晃?這路是你的嗎?」
看來,她一點事都沒有,元氣十足嗓門大!
「很好,犯了錯還敢大聲!」他點點頭,又跟她杠上了。「就算路不是我的,身為好國民,總可以糾正妳違反交通規則的行為吧!」昂藏身軀往前一站,登時將她籠罩在陰影下。
哼,長得高就欺負人,想用氣勢壓住她嗎?門兒都沒有!
她忍住腳傷,挺起胸膛,昂起尖潤下巴,輸人不輸陣︰「哪兒違反了?你怎麼不說是你轉彎太猛,沒有留意,才會撞上我?」要強詞奪理她也會。
「我如果沒有留意,妳以為妳還能站在這里凶巴巴地扭曲是非嗎?早就倒在旁邊等救護車來載了。」明明是她把機車當汽車,偷懶不待轉,還要顛倒黑白!
溫川閔鏡片後的鳳眸瞇起,俯視那張明明很可愛,卻總是令他覺得很可惡的小臉。
海青語塞,臉色乍紅忽白,不禁咬牙瞪他,兩人的敵對視線在半空中狠狠較勁,迸射出激烈火花。
難道因為她曾得罪過他,對她講話就要這麼惡毒嗎?
虧他一副風度翩翩的斯文樣,結果只是假象,面善心惡才是他的本質。
否則,姑且不論誰對誰錯,她是受傷的人,他好歹也要表現一下關心嘛!
小心眼的臭男人!枉費她還特地來跟他道歉,想化干戈為玉帛,結果這趟根本不該來的!
好委屈,烏燦大眼浮上水霧,鼻頭開始泛紅。
「妳干麼?」察覺不對勁,溫川閔微慌,就怕她用他最怕的武器來對付他。「喂,不要用眼淚攻勢裝可憐!」惡聲惡氣地低嚷。
「我才不屑對你裝可憐!」吸吸鼻子,海青倔強道。「我只是生氣自己干麼特地來找你。」
「特地來找我干麼?還想吵架是嗎?」他像剌蝟,一遇到她就豎起尖刺防衛。
這也不能怪他,誰教兩人初次見面的經驗很差,莫名其妙就被她嫌得一無是處,害他在員工面前丟臉。
什麼話?!以為她天生愛跟人家吵架嗎?!還不是因為遇到他這個死人頭,才會老是心火旺盛。
海青插起腰,才想反駁,念頭又猛然一轉--算了,她都受了傷了,為什麼還要站在這兒眼他做無謂的爭吵?
「哼!算我倒楣行了吧!以後你『魔發殿堂』十里之內,我絕不接近!」
說完賭氣的話,海青頭一甩就要走向機車,卻牽動了疼痛的膝蓋,不由得踉蹌了下。
溫川閔還在意外她怎麼會忽然鳴金收兵,這突如其來的踉蹌,使得就在旁邊的他在本能反射下伸手扶住她,結果竟好死不死地給他踫到了重要部位--柔女敕的渾圓帶來電流一般的觸覺。
兩人同時一震,瞠視對方,一股熱氣直沖腦門!彼不得心蕩神馳的感受,溫川閔尷尬得急忙縮手。
「我不是故意的!」急辯。
要死了!居然踫到她的胸部?!
小臉燒紅得幾欲冒煙,海青又羞又怒,羞惱的瞪視彷佛想將他萬箭穿心。
真是……跟這男人超級不對盤的啦!她用力推開他,卻因反彈力而又踉蹌數步,疼得皺緊小臉。
「妳腳受傷了?!嚴不嚴重?」他愕然發現她膝蓋處的褲子已經破損,不禁關切追問。
不是說還好嗎?怎麼這會兒有傷了?
「沒斷,還能走!」她沒好氣地哼。「上次我當眾給你難堪是我不對,這次你撞傷了我,算扯平了,以後互不相欠。」她才不要他貓哭耗子假慈悲。
欸?他剛剛好像听到有人認錯了?
溫川閔這人是這樣的,你敬我一分,我敬你一丈;你要對我不客氣,我就對你不留情,不容許別人踩到他頭上來,標準的吃軟不吃硬。
所以,就因這麼一句才「近似」道歉的話,溫川閔有些心軟了。
他忽然欣賞起她勇于認錯的態度,換作是他,不一定想得開,大不了從此經過這里就繞道而行,不可能為了道歉而特地跑這一趟。
扁是這一點,他就不該再小鼻子、小眼楮地跟她計較。
「既然給我難堪,妳會道歉,那我撞傷了妳,也應該負責任吧?」他拉住她,發現她好縴細,頓時覺得自己堂堂一個大男人,之前還限她那般賭氣,實在很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