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吃情 第6頁

庭院中,一道縴細窈窕的白色身影手持折枝,行雲流水的舞著令人炫目的劍法,那凌人的氣勢,無形中散發著冷冽迫人的殺氣,讓人光是看了便感到要怕,莫怪乎要驚走一干知覺更勝于人的蟲蟻鳥獸。

只是,這還只是隨手拾來的一截枯枝,劍非真劍,便有這樣驚人的迫力,真難以想像,若是一柄殺人的利刃在手,會是怎樣的萬夫莫敵……

"這雪姑娘,好俊的功夫。"一水之隔的涼亭里,容飛羽觀望了一會兒之後忍不住贊道。

"何止俊。"八師弟更正,"听小飄兒說起過,雪姑娘單是靠一把琴,就能滅了天絕宮底下的一個分堂。"

容飛羽微訝,之前小師妹私自逃家在外,天絕宮想乘此機會挾持小師妹作為要脅綠柳山莊的人質,可沒想到天絕宮人沒抓到,倒是導致一整個分堂被殲滅。

這事他是知情的,只是先前他一直以為,滅黑木堂之事,乃是星風、雪雨這兩師兄妹的杰作,倒沒料到竟是雪雨一人所為。

"滅了黑木堂的人,是她?"過于意外,忍不住朝那舞劍的身影多看了兩眼。

"二師兄你都不知道,雪姑娘跟她那個師兄啊!這兩人的功夫真是嚇死人的高深莫測。"想起那教人震撼無比的往事,胖老八喳呼道︰"這可是我親眼所見的,六師兄也能作證,雪姑娘那個師兄啊……"

"是妹婿。"容飛羽溫言糾正,"星風與小飄兒成親了,你忘了嗎?"

"沒忘,當然沒忘,怎麼會忘……"傻笑,但更多的苦悶在心里。

要是可以,他也想大大方方的叫句"妹婿"來拉近關系,顯得親熱些,可是星風那樣子,像是會跟人親近、任人攀關系的人嗎?

再說,就算是拋開對星風那一身武藝的忌憚,可單單是想到星風那一身渾然天成的、只能稱之為嚇人的氣勢,他的心里自動就矮了三截,這讓他要怎麼把那句"妹婿"叫出口?

胖老八心中嘀咕著,可在二師兄關愛的眼神下,他想不改口也不行。

只是……

他試了,真的!他試過了!

可是那一句"妹婿"偏生跟他作對,明明話都到了嘴邊,它就這麼的卡住了,自動的卡在喉嚨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一張胖胖的臉整個的扭曲起來。

就在這尷尬的一刻里,驀地,一水之外的翩翮身影拔高抽起,只見一抹縴白有如飛仙一般的凌空飛躍而來,即使當中有著一水之隔,可那並不礙著什麼。

此時此刻,貼于水面的荷葉上宛如迎接她到來的專屬步道,就見那蓮足在荷葉上頭輕輕的點啊點,就算沒到一葦渡江的境界,可那縴巧的身子也算是踏水而來,教人不得不驚艷那一身絕妙的輕功。

雪雨並不覺得自己露了什麼了不起的絕學,立于涼亭之中,白衣飄飄,她的眼中沒看見誰,就看見柳飄飄那胖胖的八師兄。

基于"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道理,住在綠柳山莊的這陣子,她深受這顆肉包的款待,就連早餐也是由他親自張羅,讓她晨功後可以在這涼亭內悠閑用餐。

這時間久了,就算沒人教,她也覺得該表示出一點善意,別老是見了他就只會喊她餓了。

但,善意?

這要怎麼表達啊?

思緒奔騰翻轉,決定從加上稱謂開始,念頭方現,話已月兌口而出──

"肉包!"

胖老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的回神,堆滿笑容的問︰"小泵娘今天想吃肉包嗎?"

雪雨本來是沒這打算,方才那一句的"肉包",在她的認定中就只是在叫他,接著她才要告訴他一聲她餓了,倒沒想到,她方才月兌口的這一叫會讓他誤會了。

只是轉念想想,吃肉包的提議也不錯,因此她沒拒絕。

見她點頭,胖老八火速奔去張羅,旁觀的容飛羽倒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八師弟姓豐,名年慶。"他溫言說道。

因為容飛羽的出聲,雪雨看了他一眼,總算發現他的存在。

"你恢復得不錯。"她冷冷的表情並無變化,沒有因為他點出方才的誤會,而出現任何的不自在。

"有勞雪姑娘……"

"你別動。"雪雨冷冷的喊住他,制止他起身行禮,"你的身子弱,解毒止疼我可以,但你要是暈了我可沒轍。"

這話,實際到有點傷人了,容飛羽只能苦笑以對,依言坐下。

雪雨直勾勾的看著他,有點好奇,他身子這麼弱,像是隨便一傷風就能教他斷氣似的,加上好不容易熬過一次毒發之苦,這樣的他不待在房里好好養病,出來做什麼?

心中有些疑問,但性格使然,她也只是想想,並沒真問出口……

"在下特意前來,只想表示感激之情。"在她的訝異中,容飛羽溫言道出她心中的疑惑。

"不用了,這是我承諾柳飄飄的事。"她不以為意。

"雪姑娘接受小飄兒的請托,但也僅止于為在下解去多年頑疾。"容飛羽淡淡點明現實。

雪雨琢磨了一下,美目微眯,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別再費事為你止痛?"

第三章

雪雨極度懷疑這個可能性!

就她的了解,任何一個身中赤蠍熾的人,若沒有當機立斷的自我了斷的話,只要稍具那麼一丁點的常識或是理智,是絕不可能放棄任何一個醫治、甚至于是任何有可能的止痛機會。

所以,她很懷疑,她應該是誤會了容飛羽的意思……

"為了止在上的痛,反害雪姑娘引刀自戕,忍受皮肉之痛,天下豈有這等的道理?"當著她的面,容飛羽只如是說道。

他的身上帶有奇毒,身子一直就不好,但沒糟到連味覺都失去!

當他今晨再次醒來時,身上沒有任何教人難忍的疼痛,能察覺的只有嘴里的血腥味,他便知有異,也追問出前因後果。

若為了止他的痛,就需要她揮刀引血,傷害她自己一次,這樣的事,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容飛羽立場堅定,就是那麼樣的堅定。

雪雨看著他蒼白的清俊面容,認出那上頭極為明顯的內疚,她的心里只感到奇怪。

"如果我沒記錯,"她看他,突然問︰"赤蠍熾毒發的時候,渾身像是有萬蟻鑽咬、刺痛難安?"

"姑娘沒記錯。"容飛羽確認她的猜想。

"不只刺痛難安。"雪雨進一步說明,"那萬螞鑽動的感覺,又像是數以萬計的小火球在你的體內流竄,燙得你無能為力,只恨不得一刀了斷,好終止這種折磨。"

"恐怕沒人能說得比雪姑娘更詳細了。"俊逸非凡的蒼白面容微微勾起一笑,完全肯定她的詳述。

他那平靜的模樣,好像她口里說的病癥是在別人的身上,而他,並非那個身受此毒害十余年,甚至昨夜才飽受此折磨的可憐人。

愈看他,雪雨愈感到奇怪。

在她所受的教育中,她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倒是沒想過,竟有人願意獨自忍受赤蠍熾毒發的痛,也不願教他人忍受分毫傷害,即使是為了取血解他身上的苦痛也一樣。

"你真的有問題。"她作下結論,很爽快的允了他的請願,"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這麼辦,我的血莫約可以讓你撐上兩個月,到下回毒發之時,若老馮還不能把藥引找回來,就由得你去痛吧!"

容飛羽接受,延壽可沒想接受!

"爺!"

"嗯?"

抿了抿唇,明知該謹守本身,繼續忍著不出聲,可這事延壽怎麼也忍不住,最終還是開口懇請道︰"爺,您不忍見雪姑娘受傷,可延壽卻不忍見您再受毒發之苦,所以延壽求您,請用延壽的血來止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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