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只是……他明明就還是個十歲的小孩子,不是嗎?」
「就像妳說的,明明不久前他還牙牙學語一樣,但現在他確實也十歲了,很快的,他就會變成十三歲、十五歲、十八歲。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說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了。」
「所以我才說想再生個孩子嘛。」她忽然轉頭瞪了他一眼道。
車勛愣了一下,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無奈的說︰「妳怎麼突然又提這件事?」
「因為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你現在不讓我再生,很快我就會變高齡產婦了,到時候會更危險。」
「我說過不會讓妳再懷孕。」
「你怎麼知道一定不會?也許哪天一不小心——」
「不會不小心。」他斬釘截鐵的說。
「你怎麼這麼肯定不會?」
車勛驀然輕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件事遲早都得坦誠面對,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因為我結扎了。」
褚依依瞬間呆住,以為自己听錯了。
「什、什麼?」過了一會兒,她不可置信的結巴問道。
「我結扎了。」車勛無聲的嘆息,只能再說一次。
第10章(2)
她的腦袋一片紊亂,完全不知道該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做何反應。
結扎了?
所以這就是這幾年不管她拿針在上戳幾個洞,或者反應熱情到讓他沒時間或忘了戴套——不管她怎麼想盡辦法,她的肚子依然始終毫無反應的原因?
「什麼時候?」她問他。
「小桀滿月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才說。
「什麼?!」褚依依遏制不住的大叫出聲,雙目圓瞠,難以置信。
「我知道這件事應該要和妳商量,但我也知道妳一定會反對,所以我只和媽說,得到了諒解之後,我就去做了。」他沉靜的回答。
又一個震得她頭昏腦脹的消息。
「媽媽她知道?」
「我必須要讓她們知道實情,否則,她們也許會催妳再生第二胎,變成妳的壓力。」
褚依依听到一個很重要的字眼。「她們?」
「我媽和妳媽都知道。」他承認道。
她完全說不出話來,這事竟然大家都知道,獨瞞她一人?
難怪她結婚十年,只在頭一年生了一個兒子後就沒下文了,卻沒有任何人對她提起過該再生第二胎的事。
原來大家都知道。
不曉得該生氣、失望、惆悵或感動,對于他為了愛惜她,而選擇了自己默默結扎的這件事。
她此刻的心情真的、真的很復雜。
「如果妳真的那麼想要多一個孩子的話,我們可以去領養。以我們的條件,我想應該很容易就能申請到。」見她沉默不語,車勛試探的開口問。
等了許久,她依舊不言也不語。
「老婆,說句話好嗎?」他不安的要求道。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一會過去,她終于開口說了句話。
「也許妳可以說『我愛你』,或者是『雖然我有點生氣,但我會原諒你』之類的。」他小心的建議。
「你……」
她欲言又止,害他的一顆心跟著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就這麼懸著。
將車子開進早先預約好餐廳的特約停車場,車勛將車子停妥後,終于可以好好的面對著她,承接她不管是喜、怒、哀、樂的任何一種情緒。
「老婆,妳可以對我發火,也可以動手打我沒關系。」將車子熄火後,他轉向她,認真的對她說。
說完,他閉上眼楮,認命的等著挨揍,但得到的,卻是老婆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
「你這個笨蛋,呆子!」褚依依抱著他罵道。
他直覺的伸手圈抱著她,卻對她這出乎意料的動作有些反應不過來。
「老婆?」
「我真的好不甘心!」
老婆突然重重的在他胸口槌上一記,讓車勛有些吃痛,卻又不敢作聲,以能默默承受。
「我明明就應該要很生氣的,卻因為知道你會這麼做完全都是為了我,所以氣不起來。你這個笨蛋、呆子,到底誰叫你這麼做的?!可惡,笨蛋!我真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說著,她又槌了他幾記,然後狠狠地抱緊他,抱得好緊、好緊。
車勛的心暖暖、軟軟的,忍不住收攏雙臂,低頭吻了吻她的發梢。
「我愛妳,老婆,很愛、很愛。所以,請妳不要再輕言說要離開我好嗎?」他低聲對她說。
「好。」她將臉更深地埋進他懷里,啞聲回道。
「永遠喔?」
她抬起頭來,朝他微笑,又深情的吻了他一下,然後才啞聲說︰「好,一輩子,永永遠遠。」
承諾到永遠。
不過呢,承諾不能當飯吃,所以兩人待在車里相親相愛、你儂我儂了一會兒之後,就下車手牽著手一起走向已訂位的餐廳。
因為今天兒子沒在一旁當電燈泡,所以車勛特別請秘書幫他訂了一間風評極好、听說不僅氣氛浪漫,食物也很美味的高級餐廳用餐。
只不過夫妻倆怎麼也沒想到竟會在餐廳里遇見一個討人厭的家伙——鄭佑謙。
褚依依一看見他,眉頭就皺了起來。
車勛因為看見老婆臉色微變,稍微注意了一下前方,然後才慢慢地認出那張久違的臉龐。
「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他問老婆。
褚依依直覺就想回答不要,但卻因為想起那家伙上回說出那些瞧不起她老公的話而改變主意。
「要。」
看她一臉好戰的表情,車勛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那就走吧。」他站起身來,朝老婆伸手道。
「等一下。」褚依依忽然喊道,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領和頭發之後,這才滿意的挽著他的手說︰「走吧。」
夫妻倆男的帥、女的美,儀態又優雅,一下子便吸引了餐廳里其它客人的目光,眾人臉上幾乎都有著傾慕與贊嘆的神情。真是好閃亮的一對璧人呀。
在侍者的帶領下,剛走到座位坐下的鄭佑謙也看見他們了,卻沒認出褚依依身旁的男伴是許多年未見的老同學車勛,他只以為那人就是許湘跟他提過的神秘金主,簡單說就是褚依依的姘頭、奸夫。
許湘說,她已經不只一次看到褚依依下班有名車接送了。一個需要出來工作貼補家計的女人坐名車?還能有什麼原因?
她拒絕他的時候表現得那麼正氣凜然、貞潔烈女似的,結果呢?還不是不守婦道、紅杏出牆?只不過她嚴詞拒絕他,卻跟了別人,這算什麼?是瞧不起他嗎?
看著逐漸走近的兩人,鄭佑謙眼底升起憤怒與嫉妒的黑霧。
「好巧,你也到這兒用餐呀?」來到他面前,褚依依決定先禮後兵,微笑的開口先打招呼。
沒想到他卻以一臉睥睨的表情上下打量著站在她身邊的車勛,然後沒品的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等這個男人的口袋被妳挖空了之後,妳不妨考慮考慮我。」
褚依依瞬間瞠大眼楮,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難以置信。
她實在搞不懂,明明是同一所學校、同一學年畢業的同學,為什麼這家伙能在這麼短短的十年間,就把自己變得這麼無恥下流、沒品兼齷齪?
突然之間,她護現自己的怒氣散了,對這個人忽然再也無法產生任何情緒或感覺,只剩下像面對一個無關緊要、轉身就忘的路人甲一樣的心情。
「老公,我們回座位吧,我肚子餓了。」她轉頭對身旁的車勛說。
「好。」他溫柔地對老婆微笑道。
但既然都來了,還是和老同學打聲招呼吧。他轉向鄭佑謙,淡淡地開口說︰「你比以前更加令人討厭了,『真有錢』。」
說完這句話,他帶著老婆轉身,夫妻倆優雅的走開,留下真有錢——不對,鄭佑謙僵在原地。他瞬間面無血色,震驚到無法動彈,活像被人從後腦勺狠狠地敲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