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惹草 第26頁

「皇上是很疼嫦月公主,但也不會放任她犯下助妳逃婚這種天大的罪,卻不給她一點處罰!妳的逃婚丟盡皇室的臉,卻要讓無辜的嫦月公主代妳受罰,對自己的妹妹做這種事,妳不會良心不安嗎?」

玉草全身僵硬,她不知道玉嫦被關在牢里,她一直以為她一走,玉嫦就可以跟她心愛的湛爵爺結婚的……

月國特使看到玉草的動搖,立刻加一把勁道︰「再說,公主殿下,妳還是別留在這里替御影找麻煩了吧!」

玉草眼神脆弱地看向月國特使。為什麼這麼說……

「我們先撇開他對公主有沒有情這事不講,妳是堂堂月國公主,他不過是個一品官員,妳以為皇上會允許他跟妳的婚事嗎?皇上一定認為妳跟他在一起會丟皇室的顏面,其它人的冷嘲熱諷也絕對少不了。

「好一點的情形,強迫他入贅,勉強給他一個王位或封號,但他一輩子被皇上使喚,妳瞧妳姊姊的夫婿們哪一個不是三天兩頭就得朝貢一下,巴結巴結皇上,彼此爭寵,妳忍心讓御影受這種氣嗎?

「壞一點的情形,皇上一個不高興,跟日朔國宣戰,或是派人狙擊御影什麼的。妳別以為不可能啊!皇上只是為了面子,就把他最疼愛的嫦月公主下到牢里三個多月,對不太受寵的妳和沒什麼關系的御影,妳想他會手下留情嗎?」

明明是夏天,玉草卻覺得自己好似置身冰窖一樣寒冷,原來她早就沒有路了,無論什麼情形,她都沒有路了,什麼新的人生?這一切只是老天爺開的玩笑……

「請容微臣不客氣的講,公主殿下,妳也並非什麼天仙絕色,妳以為妳值得御影這樣犧牲嗎?妳不在的話,御影可以找到更匹配的佳偶,如果妳真的愛他,就不應該待在這里阻礙他的幸福,更不該昧著良心讓自己的妹妹關在大牢里受苦……」

「你別再說了!」玉草像崩潰似的雙手捂住耳朵,淒厲地怒吼。「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明天我跟你走就是了!你現在給我滾,什麼都別再說了!」

一定要這樣刺得她一點希望都不剩嗎?她唯一的勇氣和自信全都被抽走了,她痛苦得想要消失……

月國特使再度打躬作揖,「那明早辰時,微臣再來接妳。」說完,他離開和陽宮。

熱淚滾落,玉草僵立在庭院里無比絕望,好像掉入暗無天日的深淵,那里沒有出口,只有潮浪一般涌上的無盡傷悲。

沒辦法了,她沒辦法請穹宇留在她身旁,她不要讓穹宇去受她曾受過的氣,她不要讓穹宇遭受任何危險,她不要穹宇因為她這個一無是處的女子賠上他的一輩子!

賠上一輩子的人她一個就夠了!真可笑,自由的、開放的月國,全國只有公主不自由,任何一個百姓可以愛其所愛,過他想要的生活,只有公主,要住在金碧輝煌的牢里,獻上她所有的青春,任人擺布!

但在皇宮里,她是一個沒有人在乎的公主,不被看到、不被听到、不被記得、沒有用處……既然沒有人在乎,為什麼不放她自由?為什麼……

※※※

棒日清早,樊穹宇就已經站在和陽宮門外求見。

「玉草姊姊,他一定是來找妳的。」和久連忙到隔壁房間要叫醒玉草,卻見玉草穿得整整齊齊端坐在床上。

「正好,我也要去找他。」玉草的臉龐比往常更白皙,眼神空空洞洞的,但嘴角卻噙著一抹微笑。

和久擔心的看了玉草一眼。好怪呀!難道是因為昨晚和月國特使的談話?

玉草來到庭院,青蔥草色中樊穹宇看起來比平常更美,眉如漆,眸如星,面如玉,一龔月牙色衣袍,冉冉翩翩,玉草渴求似地緊盯著他,舍不得眨眼,她要把他鏤刻在她的心版上,永永遠遠。

「玉草,我……」樊穹宇神情鄭重,不留一點昨日的怒氣,想了一夜,他決定原諒玉草,他對她的愛沒有條件,現在他只想跟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你讓我先說。我要回月國去了,謝謝你長久以來的照顧。」玉草故作開朗地打斷他的話,深深彎腰向樊穹宇鞠一個躬。

樊穹宇眉頭蹙起,「如果妳是因為昨天的事……」

「昨天我才知道我的未婚夫湛爵爺還在等我回去,說起來很丟臉,我只是因為跟他吵一架就逃婚,跟小孩子沒有兩樣。不過幸好,他還在等我,所以我要回去嫁給他。」玉草急急說完這一串她昨夜想好的台詞,她眼楮不敢望向樊穹宇。

「不要騙我。」樊穹宇的神色轉趨冷硬。玉草還是不能信任他嗎?她以為她編這種三腳貓的謊言就可以迫使他讓她離開?

「我為什麼要騙你?你又不是什麼皇親國戚,也不是多有錢,你以為你配得上我這個瑞玥公主嗎?」玉草揚聲道。

樊穹宇不為所動地瞇起眼打量她,「妳知道的,妳愛我。」

玉草心頭一慟。是的,她愛他,所以她絕對要讓他恨她。「你以為我把身子給你,就是代表我愛你?老實講,你長得很俊,我當然希望你能抱我一次也好,哪個女子不希望被你抱在懷里?再說那時你那麼脆弱,我不利用那次機會,你會踫我嗎?」她說得極為輕佻。

「妳說這些謊話都沒用,我要妳一輩子待在我身邊。」樊穹宇一個字一個字堅定地說。

玉草想要掩飾自己的心慌,她揚手就重重甩了樊穹宇一個耳光,樊穹宇不避不躲,只是眼神就像冰一樣凜冽。

玉草深吸一口氣,「你配得上嗎?為什麼我連要甩一個人都這麼難甩?我告訴你,我是故意找你獻身的,而且你不用擔心我會懷了你這種下等人的骨肉,我跟你睡過的隔晚就服下打胎藥了。」

樊穹宇胸口就像被重重一擊,他痛苦地沙啞道︰「妳真的服了打胎藥?」

「真的!」玉草狼狠道︰「你不記得聖旨到了之後,我一個人說要去廚房弄些點心吃,那時,我就是在煎打胎藥,我待在皇宮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我父王都拿什麼給妃子避孕?後來,我晚上在喝藥時,你還問我是不是生病了,你不記得了嗎?」

樊穹宇覺得自己裂成兩半,他的確記得玉草偷偷模模地在喝藥,難道是他錯愛了嗎?但……

樊穹宇壓下排山倒海而來的痛楚,所有的心痛糾葛讓他冰岩般的眸子化為火焰,「我只問妳,妳願不願意留在我身邊?」一切他都可以不在意……

「我不願意,我們一輩子別再見面了。」玉草斬釘截鐵地道,她的眼眶里沒有一滴淚水,沒有一絲猶疑,只有空洞。

「信任我,玉草,無論任何事我都可以解決,我問妳最後一次,妳願不願意當我的妻子?」樊穹宇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求,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她會崩潰的,她離幸福只有咫尺……「我根本不愛你,我要嫁給湛爵爺了,請你永遠在我面前消失!」

玉草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她站在一旁愣愣地看著一個長得很像她的人毫不猶豫說出這些話,好像在演戲,好假,這只是演戲嘛!而且她演得很好,沒有一絲激動,沒有一絲不舍,好像對方真的是很纏人的蒼蠅一般,瞧這不屑的口吻,多麼像玉嫦妹妹呀!

因為是演戲,所以她不會覺得痛,待會兒一下台,她就可以抱著穹宇說,我願意,我願意嫁給你,不管你愛不愛我,在這世界上我最愛你!

現在樊穹宇默然地轉身,又像當初那個美得不像活人的雕像了,但沒關系,這只是演戲,待會兒他們可以一塊兒手牽著手去用膳,她一定要問問他,為什麼你不讓我離開你?你是不是也愛我?他們可以開始計劃未來婚後要住哪里?要生幾個孩子?孩子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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