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迷惑了,為什麼有這樣奇怪的對話,但又那麼自然,一點都不突兀。即使在多年後,他們也不能夠解釋,為什麼相見的瞬間會涌上那麼多復雜的滋味,仿佛數世的遺憾在今生可以得到圓滿。
她眨了眨眼,難以撫平胸腔問異樣的悸動,他伸出了手模了模她的頭發,奇怪的說︰「怎麼是短發?該是長的。」
「嫌麻煩,剪了。」她又覺得抱歉了,仿佛那是彼此的約定,而她擅自剪掉了,失去了再見面時的特徵。
他笑了,笑得憐惜。「不要緊,短發也很好看。」
陽光白燦燦的照著兩人,他們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迷惑。
當~~當~~當~~
像從悠遠天際傳來的鐘聲驚動了她,她心里一震,恢復了清醒,忍不住想哀嚎。完了,上課了!
「你躺在這里害我跌倒了。」她埋怨道
「我想這里不是道路,正常人也不會在這里行走,不過,你這只小白兔又另當別論了,當然會穿過草皮了。」
「小白兔?」
他陽光十足地笑道︰「我以為我看到《愛麗絲夢游仙境》里的那只兔子了,你看來一身白絨絨的樣子,還看著表說︰「糟糕,快來不及了!」。」
現在已是十二月,她身穿一身的白外套、白色褲子,外套和圍巾都帶著絨毛,看來的確活月兌月兌的像一只白兔子。
但是,室友明明說她看起來清純可愛像個小精靈的。
她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他還帶著笑的看她。「看來這只小白兔還會投懷送抱,一下子就鑽進我的懷里。」
「你別胡說,如果不是你礙事的躺在這里,我也不至于會跌倒。」
「你是什麼科系的?」自始至終,他的眼楮都沒有離開她
「那……那不重要。」在那對坦率的目光下,她幾乎難以遁逃。
「當然重要,不然,我要怎麼找你?」
她低下頭拍了拍身上的樹葉。「不……不用了。」
為什麼這樣說出口後,一想到真的不能再見到他,她竟覺得有一點心痛惋惜?
「我想再看到你。」他皺了皺眉,連自己都驚訝,他竟然不假思索的和第一次見面的女孩子講這種話。
看著校園里面的人已經少了一大半,都各自進了教室上課,她不禁焦急了。
她再望了他一眼,接著便轉身往商學院快跑,但仍清晰的感覺到背後有一對燒灼的目光緊緊的追隨她。
好險!她趕上了這一堂課,老師才剛準備點名而已,松了一口氣之際,她連忙找個位置坐了下來,也順利的考完試,不枉費昨晚挑燈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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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潔,你認識佟學禮是不是?」
下課了,身邊一個同系的學姊湊過來小聲的問她。
「誰?」她茫然。「不認識啊!」
才剛開學幾個月,她還沒享受到大學新鮮人的生活,生活費、學費的重擔就已經重重的壓在她的肩上,她只能忙著四處奔波打工,除了認識室友小渝還有一些同學之外,誰都還來不及認識。
「上課前,我看你從理學院那里過來的時候,不是還和他在講話嗎?」
一路過來除了撞到一個冒失的人之外,她想不出還跟誰說過話。
「哦,那個人啊……我不認識他,只是剛剛撞到他。」
學姊一臉的失望,隨即又興奮的紅了一張臉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看她一副想找人宣泄的樣子,就像每晚室友小渝趴在床上,和她細數著校園的風雲人物和各種八卦一樣,她真不忍心拒絕這樣渴望的眼神,所以,她只好配合的說︰「不知道。」
「他今年大三,佟氏你總有听過吧!」學姊的眼楮發出夢幻般的光芒。「他家有錢到難以想像,現在在蓋的醫學大樓就是他家捐的……」
醫學大樓?那要花多少錢?幾千萬?幾億?那數字對她而言就像個天文數字。
「他現在還沒有女朋友,誰不想當他的女朋友呀?!不過,一般人是想都別想了啦,他身邊圍著的親衛隊,哪個不是富家千金啊……」
听完學姊絮絮叨叨的講了快兩節課,好了,她對校園里的風雲人物又有一些認識了,看來學姊的資訊比小渝要刷新了好幾版。
知道的越多,她就越發的沉默,他是街著金湯匙出身的,集富、貴、權于一身,和她是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佟學禮的祖父和父親都是曾任國內部長級以上的職位,佟家也出了多位的縣市長人物。
除了不同凡響的家世以外,他的優秀也聞名遐邇,他是聯合國所選的全球優秀大學生,不但有優異的成績外,還有出眾的儀表,他個性親切、爽朗,這些都為他贏得良好的人緣。
下課了,方心潔收拾著書本,準備再多去兼一份家教,多一份收入,希望能多存一點錢。
罷開學付了很多額外的支出,班費、系學費、班服、系服、書本費、宿舍又漲價了……
她只是平凡的方心潔,她很務實,不打工的話,她身上的錢再縮衣節食也捱下不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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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潔,我加入了土風舞社,你要不要也來?我們倆好有個伴。」室友小渝一邊比著最近新學的手勢,一邊踩著不甚熟悉的舞步說著。
「土風舞?」一群穿著草裙的人圍著火堆跳舞的形象鮮明的躍了出來。
「少土了,上風舞很豐富的,可以學到很多各國的舞蹈。」小渝一看到心潔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了什麼。
「哦,不行啦,我現在有兩份家教,還有在圖書館打工,我沒有時問。」
「心潔,哪有人的大學生活和你一樣的?大學是由你玩四年,老是打工,白馬王子要從哪里出來?」
「白馬王子在童話書里面,現代哪來的白馬王子。」心潔不以為意的說,一邊打開衣櫥,套上一件咖啡色的套頭毛衣,再加上一件外套。
「心潔,你怎麼老穿那幾件衣服,都沒看到你穿什麼漂亮的衣眼。」小渝胸無城府的說。
心像被扎了一針,她背向小渝把衣櫃門闔上,低著頭收拾一下包包。「你看我那麼忙,哪有時問去逛街嘛,好了,我要去圖書館了。」
小渝應了一聲後,也不再跳舞了,準備一頭栽進她的漫畫里去。
心潔三步並兩步的走出了宿舍,忍不住低頭瞄了瞄自己。
真的有那麼糟糕嗎?有限的衣物再怎麼搭配變化,看起來還是貧瘠的可憐。唉,那也沒有法子呀,原文書一本比一本還要貴,實在沒有能力再添購衣物了。
星期日的晚上,圖書館里的人少的可憐,除了一樓的人稍微多了一點之外,其余的樓層都空空曠曠的只看到小貓兩三只。
選擇了最偏僻的一個電梯上樓去,電梯里只有她一個人,當電梯門緩緩的關上時,一個男性高大的身影迅速的按了開門鍵,然後走了進來。
心潔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隨即,兩人都訝異得睜大了眼。
在這狹窄的電梯里,她一側身,踫到電梯的牆壁,她微撇過頭,平靜如常。
「嗨!」他咧開了嘴角,喜悅溢于言表。
「嗨。」她淡淡應了一聲,反應不如他的熱烈。
電梯門闔上,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他手臂伸過來,修長的手指按了五樓,高大的身軀低身對她說話,就像在她的耳邊低聲輕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