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靈光一閃,既然如此,她不如就利用這個大好機會。
「我明白了,奴家就恭敬不如從命嘍。」她娉婷走出監牢,可以出獄了,她當然順勢而為。「那麼月華坊也可以重新開張了吧?」
沒有猶豫的,他的回答斬釘截鐵。「不可。」
必明月頓住,回頭望著他堅決的神情,挑了挑秀眉,才走出的步伐,再度轉身返回牢里,繼續待著。
這一回,輪到項少懷呆愕住。
「你在做什麼?」
「坐牢啊,既然你不準月華坊重新開張,而我一定會再想辦法向你抗議,然後你又會抓我進牢,為了讓彼此省事,我直接走回來比較快。」
她還故意打了個哈欠,打算睡個覺。
項少懷眉頭大皺。
別開玩笑了,她繼續坐牢,他就要倒大楣了,生平第一次,他遇上了難題。
她這麼做,等于是公然挑釁他的權威,然而,他卻不能對她大發雷霆,只因為,她是皇上的女人!
「關姑娘,你這是存心為難本官?」
「是你為難我才對,月華坊重新開張,我才出去,不能開張,我就待在這里。」
這話一出,果真讓那剛冷的面容再度繃緊了下顎,她假裝沒看到,繼續跟他耗,堅決的非要听到他的應允對肯罷休。
先前敢設計教訓他,她就沒在怕了,不得到他的口頭保證,她是不會死心的,這些官的嘴臉,她看太多了,看他能奈她何?
項少懷拳頭緊握,這女人真有惹火他的好本事。
室內一片寂靜,兩人僵持不下,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終于咬牙退讓。
「好,我答應你。」每一個字,都是從那牙縫里迸出來的。
美眸瞬間大亮,她撩著裙擺,婀娜多姿的站起身,對他盈盈二。「謝謝大人,奴家代所有月華坊的姐妹們,向大人道謝。」
她走出牢房,心情愉快極了,在經過獄卒大哥們的身邊時,她還特意笑靨如花的對他們福了福。
「謝謝兩位大哥這幾日陪明月說話,逗明月開心,奴家感激在心里,有空記得到月華坊來捧捧場哪。」
這話可把兩位獄卒嚇得魂都飛了。
去青樓捧場?大人就在面前,他們哪里敢答應啊,除非不想活了!
可憐兩人只能苦笑著,緊閉著唇,站得直挺挺,那尷尬害怕的模樣,又讓她再度噗哧的笑出來。
「你們怕什麼呀,大人剛才親口應允,答應讓月華坊重新開張呢,是不是?巡撫大人。」
獄卒們驚訝的望著大人,但一對上那銳利如刀的目光,連忙又低下頭,連氣都不敢喘一聲。
項少懷知道她是故意的,有了皇上當靠山,她的膽子也大到天上去了,他卻對她無可奈何。
向各位獄卒大哥告別後,關明月來到外頭。
今兒個是風和旦麗的好天氣,暖陽當頭,頗有撥雲見日的快感,她總算不負眾望,達成目的了。
一頂轎子由四個轎夫抬到她面前,停放在前頭,令她眼兒二兄,好奇的望著眼前這頂精致的轎子,再瞧瞧一旁的項少懷。
「這是……」
「請上轎,他們會送關姑娘回月華坊。」
呵,不但放她出牢,還命人抬轎送她回去,受這種待遇真不錯呀。
「多謝大人。」
她風情萬種的福身,臉上的嬌笑益發嫵媚動人,絲毫不受他板起面孔的影響,月華坊能夠重新開張,總算是好事,就不再口頭上佔他便宜了。
上了轎,離開這個鬼地方。
第六章
必明月回來了,對月華坊的眾姊妹和徐貴娘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
同時,當關明月告知月華坊可以重新開張的好消息時,大伙更是驚喜交加。
自從明月被押入大牢後,大伙就愁雲慘霧,對未來茫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姊妹們六神無主,徐貴娘也苦惱不已。
對大家來說,明月是她們的精神支柱。
「明月呀,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咱們真是擔心死了。」徐貴娘緊緊抓住她的說,想看看她是否瘦了,還是哪兒受委屈了?
「我不是說過了,我沒事嗎?」徐貴娘忍不住叨念她。「還說呢,你瞞著我,竟然一人去找巡撫大人理論,一知道你被押入大牢時,我這條老命都被你嚇去一半了,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對得起你娘呀?」「就因為想到娘,所以我更要找那姓項的討公道,若娘還在世,相信她也會這麼做的。」月華坊的姊妹們,有的是因為丈夫另娶新歡而被休掉趕出了家門的正房。有的則是被強娶進門的妾,因為沒手腕,飽受其他妻妾的欺負,最後受不了逃出家門。還有的,是死了丈夫,為了養家活口,不得不將自己賣入青樓,其中也不乏落難流落異地的。
總之,大家背後都有個淒慘的故事,不為人道的傷心事,這女人,卻有個共通點,便是在月華坊找到了安身立命之處。
在連個以男為尊,以女為卑的塵世間,眾女在月華坊被此照顧,有機會覓得兩人的便嫁,嫁不出去的至少也可以在這兒賺足銀子,為自己存老本,就算不靠男人也能過活。
當初她的娘親,身為月華坊的花魁,始終照顧著所有的姊妹,在明月心目中,她娘親是了不起的女人。
她的娘親想法很特別,不愛金銀財寶,但非常明白金銀財寶的重要性,總是把富家公子饋贈的禮物,分送肥眾姊妹,尤其特別照顧體弱多病或是沒生意上門的姊妹。
必明月不僅承襲娘親的美貌,也承襲了娘親的想法——保護月華坊的姊妹,成為她的職志。
「好了好了,能夠平安回來就好,你一定累了,我立刻叫人打水給你沐浴,把一身穢氣洗掉,並叫廚子煮一桌好菜讓你填肚子,明日上佛寺去燒個香,感謝菩薩保佑。」她點點頭,被關了三日,這三日雖然也沒受什麼委屈,但地牢畢竟沒有明月樓的軟床睡得舒服,她也確實需要好好沐浴歇息一番。
暖陽陽透窗欞的輕紗,灑入明月樓台。
綁樓的雕花門被輕輕推開,丫鬟端著銀耳蓮子湯,擱置在幾上,然後走到軟榻旁,榻上美人橫陳,睡得香甜,唇上那抹笑,仿佛好夢正酣,令人有些不忍叫醒她。
「明月姐。」軟榻上的美人,動了動,調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酣睡著。
「明月姐,該起來啦,今兒個初一,是去白楊長屋那兒的日子呢。」軟榻上的人兒果然睜開了眼,經丫鬟一提醒,她半坐起身。
「現在什麼時辰了?」「差一刻巳時。」喔?是時候了,幫我梳洗更衣吧,我得去白楊長屋那兒走走,今日是跟孩子們約定的日子呢。「那些孩子每個月的初一都期盼見著小姐呢,肯定很開心。」關明月讓丫鬟扶起,喝了碗銀耳蓮子墊墊肚子。徐貴娘知道她早膳吃不下,所以總是讓廚子為她煮些清淡退或的東西,天冷就煮些桂花清粥,天熱就煮碗銀耳蓮子湯。
梳洗完畢後,關明月出了月華坊,丫鬟打開繪了梅花圖的油紙傘,為小姐遮住頂頭的日陽。
轎夫已經在外頭,先讓小姐上轎後,丫鬟收起油紙傘,也一塊上了轎,叮囑轎夫可以起轎了。
轎子經過熱鬧的胡同大街,過了拱橋,來到生滿荷蓮的湖邊,一排排的楊柳沿著湖堤生長,美景如畫,轎子一路往郊西而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漸聚集了烏雲,不久雷聲隆隆,豆大的雨滴打在湖面上,濺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哎呀,怎麼下起雨來了?」丫鬟掀開轎簾,擔憂著逐漸變大的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