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人圓 第20頁

將冷艷女子扛進房中,和任如謙並肩躺在床上後,「白發魔剎」得意而笑,由懷中模出精巧藥瓶。

「上回從一群宵小手中得到這合歡散,此時可不派上用場了!」邊喃喃自語,邊一臉詭笑地將合歡散喂進床上兩名因昏迷而任人宰割的男女口中。

完成手中工作後,他笑著出了房門,順道將門板給帶上,直到听聞里頭傳來細碎的申吟聲後,他才滿意地踏著月色離去……

听他娓娓道來,越原似笑非笑。「難道圓兒就是那夜的……」

「沒錯!」未等他說完,「白發魔剎」便點頭,神色澀然。「那一夜的纏綿後,待兩人神智清醒時,鳳水瀲的羞憤與如謙的愧疚、悔恨是可想而知的……」

「任如謙,你這個禽獸!不殺你,我誓不為人!」鳳水瀲憤恨厲吼。

「是我對不起你……要殺要剮,我無話可說……」羞愧看著她恨極的臉龐,任如謙滿心的苦澀,心中已隱約知曉這一切的錯事是誰造成的了。

「很好!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婬賊,納命來!」厲聲怒喝,她運起十成功力,出掌朝他攻去。

大哥……你這是陷我于不義啊……我這不肖子孫死後,該如何去面對任家的列祖列宗……慢著!子孫?

才合眼準備為自己的罪孽贖罪,猛然地,「子孫」二字竄入他心中,讓他渾身一震,霍地睜開眼,迅速避開她雷霆萬鈞的一擊。

「婬賊!你還想逃?」一擊不成,她憤然怒斥,旋身一掌又朝他攻去。

所幸任如謙身手亦不弱,飛快出手點穴,定住了她,一雙俊目隱含激切的朝她平坦肚月復瞧去,顫巍巍地道︰「你……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也許你肚中已有了我的孩子……」

「不可能!」被定住身形,鳳水瀲身不能動,臉色卻霎時間慘白,激烈厲吼。「我不可能有你的雜種!就算有,我也不會生下他!」

她……她話中意思是要扼殺胎兒嗎?若真有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啊!任如謙神色慘澹瞪著她狠戾面容,知道她說到做到,卻萬般無法承受。凝睇了良久,他忽地將她給抱上床。

「婬賊,你想做什麼?」驚聲怒瞪,鳳水瀲滿腔的羞恨難消,如今又受制,心中的怨忿讓她冷艷的嬌容頓時扭曲。

「你放心!我不會再壞你名節的。」澀然一笑,任如謙黯然低語。「再等兩個月。若你沒受孕,我這條命隨你處置!」

然而兩個月後,鳳水瀲果真懷了胎,任如謙在愧疚、震驚之余,更多的卻是對新生命的喜悅。于是他用藥制住了她,直到孩子出世後,這才展開了十多年被怨恨不甘的鳳水瀲追殺的命運……

「說到底,原來你才是罪魁禍首!」難怪一臉懊悔!越原听他緩緩述說,這下可明白了一切的恩怨情仇。

「白發魔剎」無語默認,隨即慨然一嘆。「是我對不起如謙!當時若非我多事,他也不會因愧疚而任由鳳水瀲追殺、帶著丫頭四處隱匿,終至因身心折磨而英年早逝……」

「當年任神醫知道是你擄人下藥的嗎?」

「他大抵猜得出來,所以無法原諒我!」神情一黯。「白發魔剎」悔恨不已。「從那之後,他再也不願見我,亦不與我聯系,只在丫頭出生時,飛鴿傳來家書,信上短短幾句寫著丫頭的名字與生辰,又要我不論他發生何事,絕不能去找鳳水瀲復仇等等……這些年,我一直找著他們父女倆,沒想到如謙卻已離開人世了。」

「可我卻得謝謝你!」泛起笑,越原覺得上一代的恩怨可造就了一樣好東西嘉惠于他。

質疑斜覷一眼,「白發魔剎」不解其意。

「若非你這一著,哪有會有如今的圓兒?我想任神醫心中肯定也是如是想。」在一連串的錯事下,總還是會有美好的事物誕生的。

「白發魔剎」微愣,隨即微笑頷首稱是。也許丫頭的存在,是他唯一對得起親弟的地方了。

第八章

不知是那日兩人之間的深談還是怎地,總之越原與「白發魔剎」這兩個不大對盤的男人,總算勉強能和睦相處了。

在任圓細心照料與養傷湯藥灌溉下,兩人休養個幾日,內傷皆已好轉、痊愈,恢復如昔。

這日一大清早,「白發魔剎」表示要去下游竹屋那兒,瞧瞧那些江湖人說要幫任圓修繕屋子的事進行得怎樣,是以早早便不見人影,就連小清子和銀歡也不見蹤跡。

「怎麼不見小清子?上哪兒了?」一出石屋,偌大的地方只有任圓一人獨坐在木桌前用早膳,越原甚覺奇怪。

吃著特別幫她準備的藥粥,任圓輕緩搖頭。「不清楚!他和銀歡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方才兩人扛著一個大木箱不知上哪兒去了。」總覺那木箱有些眼熟呢!

「這兩人在耍啥花樣?」咕噥一聲,不再深究,來到她對面坐下,越原第一件事便是伸掌觸向雪額,然後皺眉。「還是這般冰冷。」

這些日子,任圓已被他模習慣了,明白他是關心,當下也沒啥閃避之意,只是喃喃低語。「習慣了,沒什麼的。」

聞言,他神色未變,一臉平靜尋常,卻不疾不徐地丟出一句驚人問話。「你娘何時對你下寒玄掌這種毒手的?」早就想問了,趁今早只有他們兩人,剛好是問清楚這件事的時機。

 啷!

任圓慌得打翻了手中碗筷,任由藥粥灑了滿桌滿地,神色死白地蹬著他,語氣驚惶、結巴。「你……你怎會……會知道?」

「知道什麼?鳳水瀲是你娘這件事嗎?」恍若討論天氣那般,越原說得雲淡風輕,好像這不是啥秘密似的。「別忘了,你還有個伯父住在這兒。」

任圓瞠眼無語,不懂「白發魔剎」為何會將這件秘辛說與他听?這世間知曉這件事的,屈指數來不足五人啊!

「那、那麼你知道……知道我的身世了?」慌亂的神色有絲黯然,不知為何,她竟然感到害怕,怕他瞧不起她爹、瞧不起她……

點頭表示明白,越原像似能看透她心思般,驀地出手抬高她越垂越低的臉龐,驚猛地對上她倉皇的眸光。「別踐踏自己!你是無辜的,這一切不是你的錯!相信你爹一定也是這麼告訴你的。」

你是無辜的,從不欠她什麼……

憶起爹親臨終前的遺言,任圓霎時間清淚泉涌,似在自語又似在責怪自己的錯。「爹爹說……說我是無辜的,不是我的錯。可我時常想,若非……若非有我的存在,事情就不會是如此……既讓‘她’飽受痛苦折磨……而爹爹卻得費盡心神醫治我身上的寒毒、又得帶著我逃亡,因而心力交瘁,盛年就去世……是我害了爹……」

「傻子!」捧著她臉蛋,抹去斑駁的淚痕,越原惡狠狠地低斥。「你說什麼傻話?若非有你的存在,你爹也不會多撐著這十幾年,早在當年就將一條命奉送給鳳水瀲了!是因為有了你,你爹才多活了這些年!有你相伴的十幾年,相信你爹心中一定是滿足、幸福的。」

幸福嗎?爹爹覺得幸福而滿足嗎?呵……也許吧,當他們父女倆不受追兵所擾,平穩、安順地過活時,確實是快樂而幸福的……

「你說得是!謝謝你!」水眸瞅凝,任圓清淚奔流不止,唇畔卻漾起了一朵好大、好美的笑花。她從來未曾如此想過,如今听他這番話,這才欣慰自己的存在至少還給爹親一個快樂、滿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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