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姐,請問我們的協議里,有不準我把女伴帶出門的規定嗎?)
「沒有。」侯琬羽想也不必想。
(那我把姚小姐帶去應酬場合,應該不算違約吧?)他再淡問。
「不、不算。」侯琬羽氣勢登時削弱一半。
(那請問妳打這通電話的用意何在?)武仲英不留情面的直切重心。
「抱怨。」侯琬羽依然答得很順,只是已無先前的氣勢。「不過除了抱怨,當然還有好奇跟擔心。」
(好奇跟擔心?我怎麼听不出來?)
「因為我還沒說。」侯琬羽也不多說廢話,省得他一個沒耐性地掛她電話。「我剛才打給寧雲才知道這回事,姓方的還沒膽找上我,可是我听了難免好奇。」
(怎麼?現在流行好奇嗎?)武仲英再次想起,前幾天那個女人也只有這個反應,心里還是一樣不舒坦。
「這就要問你,最近是流行反常嗎?」侯琬羽巧妙反問。
(我再正常不過。)即使一股悶氣不知打哪兒來,武仲英也不會承認。
「那你的怪異行徑怎麼解釋?」如果沒有合作關系,侯琬羽絕不會理他是怎麼個怪法;可是她沒忘了,這男人該死的是自己面子跟里子的關鍵人物,只好多注意點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不滿意寧雲?」這是她最擔心的事。
(沒,她很好。)大概是太好了,才會讓他不習慣。
「那是為什麼?」侯琬羽總感覺他隱瞞了些什麼。
(大概是先前那十九個失敗的例子影響過深,搞得我現在很難去信任女人。)這理由是對她說,也是解釋給自己听的。
「那寧雲……」
(她很好,至少到目前為止都很好。)簡直是他先前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只不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更何況我還是被連咬了十九次,所以難免會過度謹慎。)
「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侯琬羽不太明白。
(意思是,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接受她,對她的試探還會一再上演,也請她做好心理準備了。)武仲英決定將一切反常歸咎于自己對于姚寧雲尚未能接受這點上。(當然,只要她一不通過,即使會影響到貴公司的運作問題,我也只能退貨。)
「沒問題。」話是自己說出口的,侯琬羽不會不認。「那就先這樣吧,有事請與我聯絡。」
(OK。)另一頭,武仲英也掛上電話,要秘書送咖啡進來。
也許,他該試著接受姚寧雲了。依她的表現看來,的確讓他無法挑剔,也許她真的和前十九個全然不同,不會再是個麻煩了。
這樣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反常行為,應該就不會再發生了。
***bbs.***bbs.***bbs.***
昏暗的房間內傳出女子柔媚的嬌吟,伴著男子略為急促的呼氣聲。微亂的大床上,兩具交纏的身軀在男子逸出低吼後,慢慢的平息下來。
姚寧雲咬著唇、閉著眼,靜靜的等待那波戰栗過去,雖然他們已數不清發生過多少次關系,但她似乎沒有能習慣不受他影響的一天。
武仲英擁了擁她,稍微平復了氣息後,隨即起身往浴室走去──一如資料上所言。
拉高被子包里住的身軀,姚寧雲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搞不懂這個男人。
這陣子,武仲英的行為模式就活像劇本似的,和先前十九位前輩們所記錄下來的相差無幾,除了不定期來她這兒「辦事」外,其余的時間根本有如人間蒸發,也沒再帶她上酒家談生意,當然連那位方董的插曲也沒了下文。
那次的突發事件彷佛只是他一時心血來潮下的游戲,玩過便失了興趣。
而這個情形,照理來說她應該感到慶幸,畢竟她最不喜歡的就是事情月兌離常軌,那會使她面臨許多未知的考驗,但是偏偏她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不論基于何種理由,武仲英都不應該就這樣收手,而且侯琬羽也特別提醒過她,說他可能會不斷的試驗她是否真的不會愛上他。但是言猶在耳,武仲英卻什麼也沒做。
他不是個空口說白話的人,她就是知道。
也因此,即使兩人間現在的相處再「正常」不過,姚寧雲怎麼也放松不了,總覺得一松卸下來,就會又有什麼狀況發生似的。
「發什麼呆?」不知何時,沖好澡的武仲英圍著浴巾,坐在床沿笑望著她。
「沒有。」姚寧雲回過神來,擁被坐起,靜待他的下一步。
武仲英燃起煙,沒有深究,畢竟太過關心情婦的心情反應,向來不是件聰明事。他將濕發往後撥,接著開始著衣。
姚寧雲沒有動的坐在床上,只是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替他整理衣衫是件很親昵的事,親昵到不適合發生在他們身上;所以她一早便打定了主意,除非武仲英開口,不然她絕不上前。
說也好笑,他們分明什麼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她卻獨獨認為替他扣個扣子、拉個領子太過別扭難為。
「我走了,下次再說吧。」武仲英穿好衣服,沒多作停留的邁開步伐,刻意忽略她臉上那抹復雜的笑容,暗自提醒自己別又失常了。
「嗯。」輕聲應是,姚寧雲目送他出門。
下次再說,是要說什麼?不過是句客套話罷了。
掀開被子,她步入浴室,在熱水沖刷過她的身軀時,忍不住的輕笑。
這樣以色侍人的日子不用再多久了。
她從沒忘了自己的人生目標,當情婦,不過是個過程。
當然,她也不能免俗的自問是否會覺得後悔。
但答案幾乎是毋需考慮的,因為──一點也不。
***bbs.***bbs.***bbs.***
談妥明年度的合約,結束了一連串的應酬,武仲英沒想太多的拉松領帶,開車來到姚寧雲的居所。
一回神,他人已在門口,也就沒費事打什麼電話。想了想,他放下按向門鈴的手,掏出鑰匙開門。
一室幽靜。
他瞥向腕表,十一時十三分。她這麼早就睡了?
走進屋內,他隨手將公事包一放,發現書房隱隱透出燈光;推開門,里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姚寧雲是訝于他的突然來訪,而武仲英則是震懾于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尤其是畫架前,那個拿著畫筆、一身顏料的女人。
姚寧雲平時風情萬種的大波浪卷發,現在胡亂的用畫筆固定在腦後,臉上沒有任何妝點,只有不小心沾上的顏料;她的身上不再是展露美好曲線的衣飾,而是寬大簡單的上衣與露出半截小腿肚的七分褲,甚至連圍在身前的圍裙都沾染了各種深淺不一的顏料……
這就是自己那個千嬌百媚的情婦?武仲英斂眉自問。
「你怎麼來了?」姚寧雲皺起眉,看著他這名不速之客。
「不能來嗎?」武仲英恢復得很快,濃眉微挑,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于眼前這個「情婦」更有感覺。
「當然能,只是我沒接到電話。」他是雇主,怎麼不能來;只是自己習慣了先被通知,並不太能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喜」。
「因為我沒打。」武仲英很隨意的聳肩。「這不是絕對必要的步驟,妳可以開始習慣了。」
姚寧雲抬頭望向他。他的言下之意可是指以後這種情況會不斷上演?
這個男人又開始反常了喔!
「妳的臉上沾到顏料了。」武仲英接近她,露出笑容看著那塊紅漬。「真沒想到妳會有這副模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