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了想,她放棄了。「頂多就是不甩你這個人吧。」
自己唯一的反應,大概就是如此吧,她這種個性也做不來什麼實質的報復行為。
程鳳書卻沒想到,她這種反應,卻是梁時寅心中的最大恐懼,但是他隱藏得很好,在听到她的話之後,也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
「那我會小心不再犯的,頂多……還有別種飲料嘛。」
「你想太多了。」程鳳書翻了個白眼表示這答案的無聊程度。「真看不出你是這種人。」
「哪種人?」
難得她會提到她眼中的自己,梁時寅勉強的打起精神,暫時不去理會方才她那句「不甩你這個人」。
程鳳書心中一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顧左右而言他。
「不吃就走人了。」
「等一下。」
梁時寅伸出手按住了又想逃的梁鳳書,有一種不問個水落石出絕不罷休的決心」。
「到底是哪種人?」
「力氣很大的人。」
被按住的手有些痛,程鳳書不悅的看著他,眼底是滿滿的指控,不敢相信一直以來都沒啥脾氣的人會突然下這種「重手」。
是哪種人很重要嗎?這個問題他自己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何必一定要問她。
注意到自己施力不當,梁時寅放松了力道,反握住她的手。
「抱歉,我只是……」他沉默了,要怎麼對她說呢?說自己對她的感情已到了患得患失的地步,還是說他喜歡她所以很在意她的看法?
說出來她只會跑得更快吧,他怎麼能說。
「只是一時失控?」程鳳書反過來幫他。「你是怎麼了?你自己不了解你自己嗎?為什麼非要問我你是哪種人?」
這種行為……不太像他。
不太像他?自己何時變得一副好像很了解他的樣子了?
「因為,你的答案對我而言很重要。」凝視著她,他終于忍不住的說出心里話,只希望她能慢慢體會自己的一片真心。
「你真的不知道自已是什麼樣的人?」程鳳書報以另一種角度的關心,完全想偏了。
「不,我只是在意旁人的目光罷了。」忍不住的嘆著氣,梁時寅努力的讓自己看來開朗一些,只是他想效果不會太好,畢竟他現在的心情很低落。
「別人的目光算什麼!」出乎他意料的,程鳳書的神色突地再認真不過,她的粉唇微微上翹,一臉嘲諷的表情。
梁時寅目光一閃,覺得她說這句話的神情相當的特別,似乎這句話背後有著什麼深意似的。
「你的意思是?」
大好良機不可失,他這個越挫越勇的男人揮別了方才的失落感,立刻涌起另一股希望。也許,這一次真的是好機會。
程鳳書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難得有這個機會,他怎麼可能錯過。
再看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是只是說說而已後,程鳳書這才開口。
「我以前就是個很在意旁人目光的小孩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她就想起了好遙遠的從前,那個早已快遺忘了的過去,又在他的疑問中重新浮現。程鳳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提起以前,也許只是為了想讓他別犯和自己相同的錯誤吧。雖然……他看起來應該不會。
「我很在乎旁人的想法,努力的過得像『正常人』一樣,和其他人一起討論一些言不及義的話題、看一些枯燥乏味的書,每天渾渾噩噩的過,只是一味的迎合別人,就怕別人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
敝物?梁時寅很難將這個詞套到她身上,不知道她口中的旁人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只是這時候的她,那抹脆弱是他所不熟悉的,他有點擔心的看著她,並考慮著是不是該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他很想知道她的事,但卻又見不得她傷心……
「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
對于她突如其來的問話,梁時寅愣了一下。
「我覺得你長得很漂亮。」他誠心誠意的說。「你有一種讓人想接近的特質。」
「是嗎?」程鳳書一臉不信。「我這麼說吧,我長得不差、小時候住餅國外,因此當時回國來就學時,遭遇到的排擠不是三言二語可以說得完的,而天真的我一直努力的想打進同學的交際圈之中,卻跌跌撞撞的找不到路。」她看向他。「你能夠理解嗎?像我這樣背景的人,動不動就會被說成是驕傲、目中無人、難相處的人,而我最恨的就是這樣。」
梁時寅看著她臉上淡淡的哀愁,知道那些際遇肯定讓她的童年蒙上了陰影。
「其實,最殘酷的就是朋友的惡意批評了。」停了許久,她再度開口,語氣是相當明顯的故作輕松。「你沒有說不的權利,你沒有和其他人抱持著不同想法的資格,你只能隨波逐流、人雲亦雲的,只要稍微有點自己的意見,旁人不留情的評語就來了,說你難相處、驕縱,說你難搞。搞了半天,你只能是一個無條件配合其他人的玩偶。」
梁時寅的手一直握著她的,感覺到她的小手泛著涼意,他溫柔的將它包覆在自己的大掌之中。
「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朋友。」他安慰她。「真正的朋友是會互相體諒、互相溝通的。」
「但是,我只有那種朋友。」她聳肩,一臉的莫可奈何,讓人看了好心疼。「在努力的討好後,我真的覺得好累,難道我就只能做個沒意見的好人嗎?可是我一點也不快樂。所以,在他們最後一次對我的無理批評後,我下定決心,再也不要這麼委屈自己,我要過自己的生活,我不要再在意旁人的言語、批評,不要再在意他們的目光,我要做我自己。」
「所以,你才會這樣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嗎?」梁時寅看著她,終于知道了她如今的冷漠只因為她不信任這個世界。
「我沒有。」她反駁。「我現在不是坐在這兒和你吃飯了?」
是,她是和他吃飯了,可是態度一樣沒變啊。而且為了這一頓飯,自已是努力了多久啊!
但是梁時寅沒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他只是對她笑著,微熱的掌心熨著她不再那麼冰涼的小手。
「很高興你願意和我說這些。」
程鳳書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她抽回自己被握得暖暖的手,沒好氣的看向他失望的眼。「喂,我好心告訴你的目的是要你看開一點,不要那麼在意別人的目光,你是想清楚了沒?」
這個人怎麼這樣?虧她很認真的回憶了老半天,他卻只顧著抓著自己的手玩,真是欠罵耶。程鳳書突然覺得說了一大串話的自己蠢斃了。
「我在意的人不多,就只有一個。」梁時寅繼續他的「暗示」。「而且,我很難不去在意。」
「沒幫到你。」程鳳書氣得沒听出他的話中意思,只是覺得為他回顧自己的記憶相當的不值得。
「走了啦!」越想越不爽,程鳳書干脆站起來走人。
「再坐一下嘛。」梁時寅再度拉住她的手。「你不想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嗎?」
「你是個白痴、欠罵又無聊至極的人。」程鳳書答得毫不遲疑。「放手啦,你今天做什麼老拉著我的手?」
「因為你的手很好模,滑女敕得和小嬰兒沒兩樣。」梁時寅的表情快要讓人以為他是登徒子了。
「你想知道被小手打中會不會痛嗎?」程鳳書板起臉威脅。
「你想讓我試嗎?」梁時寅還是沒個正經。沒辦法,他是如此按捺不住他的心情,就算會被認為是裝瘋賣傻他也認了,誰教她是這麼該死的吸引人。
程鳳書搖頭。「真看不出你是這麼死皮賴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