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點了嗎?」
「嗯,總算不會害怕那些針頭了。」
「很好,那就休息一天吧。」
「休息?」蒂芬妮以為自己听錯了,一臉驚怪。
「沒錯,我的法語發音正確得很,妳的耳朵也沒問題。走,讓我帶妳去一個地方。」
拿走她手上的托盤放好,安西駒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握手的瞬間,蒂芬妮的臉不禁熱紅,而且下意識的往周圍偷瞄。果不其然,這地下室有許多醫院員工,直瞅著他們瞧。
再望向安西駒的臉,他似乎不以為意,甚至相當愉悅放松。
他要帶她去哪呢?
「好爛的技術喔!」
「是嗎?那你又多厲害?才贏我不到三十分而已,很了不起嗎?」
被稱為技術不良的蒂芬妮,顯然有些不服氣,當下,她決定換掉十磅球,改用九磅球。
此刻,兩人身處在保齡球館中。
瞧他五戰五贏的得意樣,讓蒂芬呢為之氣結,換好球之後,她一口氣吸光杯里的果汁,然後挑釁的瞅緊他。
「怎麼,技不如人,不甘心呀?」
「哼,我又不是西揚,我才不會跟你打賭呢!」
她才說完,立刻發現安西駒原本輕松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凝重,她立刻收拾高漲的氣焰,小聲的說︰「對不起,我的意思是……」
「沒關系,妳說得一點也沒錯,西揚是賭性難改,連我也沒轍。」
一想到自己的弟弟,他的心情就沒法放松。
「有了愛咪的緊盯不放,他最近應該有比較收斂了吧?」
「嗯,是沒出什麼事,听他說每次才開口想跟人打賭時,愛咪就拿張貼紙貼住他的嘴巴,他氣得半夜打電話跟我抱怨。」想到此,安西駒沉重的心情,稍稍開始放松。
「真的嗎?哎呀,這個愛咪,她還真是不改她管家婆的個性,這下子西揚真是遇到麻煩了。」她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
很快的,保齡球又起了新局,九支球瓶已經被機器架好了,但,蒂芬妮和安西駒並不急著起局。
因為,她開始很想了解他。
「為什麼你們兄弟都會說法文?」
她早就想問了,但,他們的相敬如「冰」,讓她沒敢問。
「這應該追溯到我外婆吧。小時候我們住在她家,她那時不知為什麼很喜歡法國,所以請了一個法國人當家教,當然,外婆的法語學得不怎麼樣,我們兄弟倒跟法國老師結成了莫逆之交。」
「那你們還有聯絡嗎?」
「嗯,偶爾會去他的墳上祭拜一下。我高中那年,他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我本來是不肯听我父親的話去讀醫的,但,因為他的不治身亡,讓我第一次體會到生命的脆弱,我出身在醫學世家,理當有些使命感,因而報考了醫學院,沒想到現在竟成了我的職業。」
蒂芬妮雙手摀嘴,對于他的話深有同感,就像佐恩一樣,誰能想得到那個要命的階梯,會讓他昏迷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我听西揚說,你曾是東方賭王?」
听到這個離他已久的稱號,他的表情顯得五味雜陳。
「命運是很難捉模的,在我就讀醫學院時,曾認識一位賭王,他人很風趣也很和善,我們在一起時,他教會了我很多賭局的技巧,我也覺得賭牌是一種很深奧的學問。」
「所以你放棄了醫生的身分嗎?」
安西駒瞅了她一眼,心想,這又是西揚那個闊嘴男說的嗎?
「沒錯,東方賭王的身分,曾讓我風光了好些年,卻也害慘了西揚,他好的不學,卻學會什麼都跟人家賭,雖然不賭錢,但也給我惹了不少事,加上我父親突然重病餅世,我只好放棄……醫生的生活,其實是很殘酷的。」
從安西駒的側臉望去,蒂芬妮看到了一個最真實的他。
想來,如果不是西揚,他也許會獨自隱居到某個深山吧!
「好了,不聊太多了,妳想藉此終止妳不斷輸分的局面嗎?想都別想。」
就在她想更進一步探測到他的內心世界時,安西駒拿起保齡球,阻擋了她的探問。
「對了,待會兒回去之後,妳開始進行『指覺』的練習吧!」
「那是什麼?」
「我用棉花內加小段竹筷、橡皮筋,外用棉線捆成的棉球,妳每日用針戳,棉線的堅實之處,感覺就像人的皮膚,而棉球內的棉花,像人體內組織松軟的部分,橡皮筋則像人體內的血管,竹筷像人體的骨骼。」
蒂芬妮聞言,舉起內手肘笑說︰「這樣我就不用再當活體實驗了。」
「沒錯。」安西駒也笑了起來。
但,看他笑得古怪,不禁令她懷疑一件事。
「你老實告訴我,之前你叫西揚替我安排的一切,是不是在整我?」
安西駒沒答腔,只是將保齡球用力的往球道一甩……
「Strike!妳又輸了。」
什麼嘛,不過是贏場球賽,有這麼值得炫耀嗎?
不過,因為這場球賽,他們之間又大大躍進了一步。
「為什麼我在用持尾壓平法拿針時,根本沒法平穩的持短針?」
走出球場,安西駒和蒂芬妮得穿過鬧區才能抵達停車場。
「妳有用對方式嗎?」
「有吧,我是用姆指和中指挾持針柄,然後剌入的呀!」蒂芬妮一面說,一面回想。
「不對,還得要用中指抬起頂壓針尾,三指得配合刺入才行。」安西駒輕易的糾正她。
「原來如此。」
她像是豁然開朗的綻出明朗笑容,然後加緊步伐跟在他身後。
安西駒察覺到她的步伐趕得吃緊,所以放慢了速度。
這時,遠處傳來了音樂聲。
「那里在干麼?」
「應該是街頭藝人在表演吧!」
「真的嗎?我想看。」
蒂芬妮像個好奇的小孩,睜大眼楮的要求,隨即,便已跑了上前。
安西駒拿她沒轍,只好跟上去。
听著街頭藝人賣力的唱著她听不懂的歌,她也樂陶陶的沉醉在其中,然後,就在安西駒想拉著她離開時,她卻忽然的說︰「我也想唱一首。」
天呀,熱情奔放的雷亞國公主,這回又想干麼了?
「你替我翻譯,說我想唱一首歌劇。」
听到歌劇兩個字,安西駒笑了出來。
「我怕等一下有人會丟雞蛋。」
「那你站遠一點啊!」
他的嘲諷,一點也傷不了蒂芬妮。
「好吧,這是妳自找苦頭,待會兒可別什麼都怪我。」
「當然。」
安西駒只好上前跟街頭藝人商量,沒想到他們也極為熱情的立刻表明歡迎的意思。
「哪一首?」
「歌劇魅影。」
一听,安西駒的眉頭立刻蹙緊在一塊兒。
「不準給我笑出來,你照翻就對了,不許取笑我。」
如果她沒這麼警告他的話,安西駒還真的要捧月復大笑了。
當音樂聲一演奏出來時,旁邊已經站了幾個圍觀的路人,實在是因為她的金發太過閃亮,令人無法忽視。
待樂聲進入主奏,她用渾厚的高音唱出了第一句,安西駒就呆住了。
她的歌聲令人憾動,音質猶若黃鶯出谷般清脆,才唱了一小段,周圍皆已擠滿了人群。
看來這位雷亞國公主的熱情奔放,還不是隨便唬人的。
在間奏時,蒂芬妮還故意睨了他一眼,才繼續唱了第二段。
本以為她只會惹人生氣呢,沒想到小妮子既能入廚房,又能充場面,她的多變,讓安西駒再一次感到驚訝。
然後,等她高興的唱完,而周圍不斷的喊著安可的時候,她興奮的面容顯得神采飛揚,走到他跟前,再也壓抑不住興奮的抱住了他。
「妳瘋了嗎?」
「沒錯,我一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