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你脾氣怎麼這麼大?姑娘家這樣會嫁不出去喔!」卓玉凜眨著眼,相當「好心」的建議。
「不勞您費心,我甘願嫁不出去,一輩子留在卓家做事,不行嗎?」雖然氣憤,但她這話倒是半點不假。
自小被卓家人拾回,唐拾冬早有了打算,自己這一生是送給卓家了。
「留在我家做事?那豈不是悶死我了!」卓玉凜沒個正經,輕笑著拿回落入她手中的扇子。唐拾冬深吸一口氣,露出了個好甜好甜的笑。
「怎麼會悶呢?我一會兒就上王媒婆那兒,請她替您找位好對象,待老爺夫人點頭,冬兒就好好的替您辦場盛大的婚禮,讓您抱得美嬌娘,而後生一窩小少爺,到時您恐怕連喊悶的時間都沒有了。」很明顯的,唐拾冬眼中閃著十足十的算計,以及一絲取笑。
「看來你都已經打算好了,不如替你自己找個婆家如何?少爺我做事向來大方,你我情誼又非比尋常,送你家錢莊當嫁妝,你瞧可以嗎?」不同于唐拾冬的算計,卓玉凜的表情認真到令人難辨真假。
「冬兒不打算嫁人。」
唐拾冬已經幾近咬牙切齒了。
打從十二歲那年知道所有真相後,唐拾冬就決定再也不離開卓家,即使留下來……什麼也不是。
「這麼巧,少爺我也不想娶妻耶!那我倆就湊合點,共度今生吧!」
卓玉凜忽地靠近唐拾冬,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讓人難以分辨他話中的真實程度。
唐拾冬被他突然的逼近嚇了一跳,心頭也忽地一沉,只為他那一句「共度今生」。
但回神看他那副隨便說說的樣子,她連忙拉回自己的神智。自己可能是太累了,居然將他的話當真。
輩度今生?那是她十二歲前才會有的奢望。
「少爺,您這豈不是在尋冬兒開心嗎?您是堂堂卓家的繼承人,我不過是您拾回來的小冬兒,咱們倆哪談得上什麼共度今生。」唐拾冬佯裝不在意,心里卻有點苦澀。「我看,您還是早日成親,生幾名小繼承人吧!」
「冬兒,你信是在嫌棄我?」卓玉凜漆黑的雙眸緊盯著她,不肯放松。
「依我看來,我這人除了太受姑娘家歡迎、又不成材些,倒也沒什麼太大的缺失啊!」
「凜少爺,是冬兒高攀不起。」
唐拾冬隱忍著不發作,著實辛苦。
「可我不覺得你是高攀啊!」
見她臉色益發難看,卓玉凜不知真是遲鈍抑或是故意,仍立于唐拾冬面前,動也不動。
「我算是看著你長大的,若是當日我多加堅持,你現在可是個小姐喔!莫非,你是在怪我沒能為你爭取?」
「不是!」唐拾冬受不了的低喊。「冬兒很感激少爺,也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請少爺別再在冬兒身上作文章,好好考慮成親的事如何?」
她與他……是怎麼也不可能的,她還是實際一點吧。
卓玉凜看著她,神情有剎那的嘲諷。
「你滿意,我可不滿意。」
一句別有涵義的話,听在唐拾冬耳中更是剌耳。
「不滿意?不滿意就別這麼每日醉生夢死,在外頭花天酒地的沒個正經!」唐拾冬給他的白眼是一個又一個,一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
真的,她很感謝給了她一個棲身之所的卓家,更感謝當初堅決留下自己的少爺;所以為了這份恩情,她願意一輩子待在卓家報答,就算再累、事情再多,或者得放棄些什麼,她都甘之如飴。但這不代表她願意看到自家少爺一日日沉淪墮落。
卓玉凜緩緩靠近她,眼中有抹濃烈的情感。「我說的不滿意,指的不是這個。」
「啥?」
唐拾冬忍不住往後傾,不希望靠他太近,那會讓她的思緒亂成一團。
只是一瞬間,卓玉凜又恢復那副不正經的模樣。「我的意思是,我不成親、不管事,一切要等我玩膩之後再說。」
看他又恢復這副欠人教訓的樣子,唐拾冬雖然松了口氣,心里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搖搖頭,她甩去腦中怪異的想法。
「無論如何,這些天您至少待在府中好好陪陪夫人,免得她連自己兒子長什麼樣都忘了。」和他說了這麼久,唐拾冬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想要說服卓玉凜,要他照著自己的安排做事、生活,那無疑是痴人說夢。
卓玉凜百般無聊的伸了個懶腰。
「今天就這麼結束啦?冬兒。」這麼快就放棄,不太像她。
「我還有事要忙,除非您願意分擔,要不然請移駕「萬心院」,去向您偉大的爹娘請安。」翻開帳本,唐拾冬決定繼續自己的工作,不再和他多扯。
因為那只會讓她覺得有絲難過,或說是更難過。
「冬兒?」她真不理他啦?
「如果不想每日被我請回來聊天,還請您邁開步子往萬心院去,少爺。」唐拾冬擠出難看的笑容,要他自己看著辦。
「請安就請安,你做什麼說得好似登天般困難,我有那麼不孝嗎?」
卓玉凜失笑,伸出手扯了扯她的發辮,還想和她斗嘴。
「我明天就請媒婆過府商談。」給了他一記白眼,唐拾冬放話威脅。
「唉!」卓玉凜搖頭嘆氣。「真是禁不起人斗。我這就去,行了吧?」
看著推門離去的人,唐拾冬吁了一口氣。
人?他是嗎?分明就是狐狸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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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玉凜由後門出了卓府,往與趙臨鋒約好的地方行去。
「臨鋒。」卓玉凜進了房內,出聲招呼。「找我何事?」
趙臨鋒笑笑,替他倒了杯茶。
「卓兄最近很忙?」
「不是,是我們家的管家婆硬要我留在家中孝親。」卓玉凜眼中閃著一抹笑意。
想起這幾日冬兒的行徑,他也早習慣了。這種情形,每個月都要來個一、兩次,端看他的娘親何時想起他這個兒子。
趙臨鋒第一個就想到那日酒樓上听到的名字。「是那位冬兒小姐?」
「不就是她嗎。」卓玉凜不甚在意。「別提這個了,你派人傳訊找我,所為何事?」
「是關于那批賊人的事。我明晚要去探查,不知卓兄可有興趣?」他與卓玉凜可說是一見如故,有好玩的,自然找他一起。
「有,怎會沒有。何時行動?」一想到終于有事可玩,卓玉凜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明晚子時,在城北七里坡。經我查探,當年的賊人首腦隱姓埋名,換了個身份成為富商,現居于七里坡。」
追查了十五年,總算有了點眉目,趙臨鋒臉上有著難掩的興奮。
「七里坡,不就是陳家?」
七里坡的富商,也只有陳儒了。
「正是陳家,明晚便是要去搜證。」
陳儒現在已成了富商,與官方自然是頗有交情,趙臨鋒若想治他,惟有找到他犯案的證據。「臨鋒,為兄的一直不好問你,這下可忍不住了。」
既然要插手管,自然得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盡避這是趙臨鋒的家務事,自己也只有問了。
「可是我那兩大願望的由來,以及賊人的身份?」趙臨鋒也早想到了。
「正是。」卓玉凜笑得坦然。
「這事要由十五年前說起。」趙臨鋒微嘆。「十五年前,京師一名大官退隱歸鄉,帶著家眷舉家遷移。由于其身份特殊,家產亦十分貴重,因此特地到我家鏢局請了一隊鏢師護送。」
「出事了?」听到此,卓玉凜已能猜出個大概。
趙臨鋒點頭。「一批得到消息的盜賊,連夜召集了大匹人馬守在碎石崗,洗劫了整個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