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鳥皇後 第8頁

「太子足堪為大事之人才,朕倒是小看你了。」

師元兒老氣橫秋地坐在石頭上,壓低了嗓門,雙手往兩旁張開虛懸,學的就是皇帝在龍椅上的樣子。

「我學得像不像?」她調皮地向一旁表情好氣又好笑的慕韜天眨眨眼。「我說啊,太子這回在朝會中大大出了風頭,全皇宮都知道了,以後誰還敢在背後批評他呢?皇帝肯定這麼贊美他的。」

「很像,簡直一字不差。」若不是心知她不可能參加朝議,慕韜天幾乎要懷疑她是派了臥底在父皇身邊,演出台詞居然就是父皇說的。

兩人再次溜出宮,已是朝會隔天,太子的事傳得沸沸揚揚,連她這幫了大忙的小爆女都頗為沾沾自喜,因此還沒走到鬧市,她便忍不住在個小竹林旁說學逗唱起來。

「然後呢,一定有大臣會拍太子馬屁……唔,最有可能的,就是老成持重的左相李大人,他最會討皇帝歡心了。」由石頭上跳起來,她順手摘下一片竹葉,就當成了笏板,眉毛皺成倒八字,躬身垂首啞著聲道︰「我朝有此太子,實為百姓之福。」

迎上她仿佛詢問「像不像?」的眼神,他只能失笑道︰「確實如此。」

「接著就是太子嘍。」她雖沒見過太子,但自認也能猜出個七、八成,又摘了幾片竹葉,展開如扇,立直身子揭了幾揭,接著竹扇一收,指著他淡然地道︰「這回本座在朝會說服皇帝,造福黎民百姓,你厥功甚偉,是否要什麼賞賜?」話剛說完,她便跳了起來,「怎麼樣怎麼樣?太子有沒有這麼夸贊你?」

慕韜天見她連太子也學,只覺有趣。原來他在外人面前是這種形象?他發現自己很難在她面前維持著淡定的表情,因為她總有辦法引他發笑。「這次就差得有點遠了。太子不用扇的,但氣質倒是捉模到了幾成。」

「廢話,氣質是學你的嘛!俗話說‘武大郎玩夜貓,什麼人玩什麼鳥’,主人是什麼德性,做屬下的自然就是那個樣子。你不曉得你不說話的時候,活像就快羽化成仙一樣,那種出眾的氣質可是很吸引人的……哎呀,我不會說啦!」

她沒注意到自己不小心透露了些對他的傾慕之意,倒是他听出了端倪,目光不自覺地柔和起來。

「所以你究竟有沒有和太子討賞呢?」她好奇地問。

「沒有。」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人啊,不知人間疾苦……」

方才說他羽化成仙,現在又道貌岸然了?慕韜天被她弄得罵人也不是,大笑也不是,只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听她繼續說話。

「那你有沒有告訴太子最重要的事?」

「什麼最重要的事?」他以為他所有重要的事都說了?

「就是這件嘍。」師元兒打量了他一眼,學著他那每每表情淡漠的臉,微一拱手咬文嚼字地道︰「啟稟太子,微臣此次立下大功,完全是因為有位宮女相助,若有封賞,不如封賞于她。」才學完他,她便瞪著他。「你懂了嗎?這就是最重要的事啊。你有沒有將姑娘我的大名給報上去?」

慕韜天一時無語,好一陣子才失笑道︰「太子知道你的名字。」

「真的?!我呢?太子怎麼說我的?」她急著想知道自己入不入得了「龍眼」若有,從今以後在後宮都能橫著走啊。

「他沒說什麼。」見了她失望的表情,他不由得改口,「不如我幫忙把你調到東宮里……」

「不不不!千萬不要!你可剮那麼雞婆,我寧可不要封賞,也不要你把我從冷宮調走。」

師元兒的頭搖得都快掉下來了,急急忙忙把這人人都求之不得的好差事往外推。

「你不是說太子仁和,又想在太子面前有所表現,調過去不好嗎?」慕韜天那種矛盾的心態又來了,听到她斷然拒絕,還真讓他有些受傷。

「我在冷宮里自由自在,才不要卷入權力中心呢。何況,也只有在冷宮里服侍,我才能有這麼多時間陪你出宮亂走啊。」

師元兒一副「我都是為了你」的樣子,意外地讓慕韜天的心情又波動起來,那從來未因任何異性言語而觸動的心,竟失常的悸動了一下。

「那你想要什麼封賞?我賜……我幫你向太子說吧。」他做好了當冤大頭的準備,就算她要什麼南海珊瑚北海珍珠的,他都不會吝惜。其實賞賜她也不過分,在這件事情上,她確實有不小的功勞。

想不到她听了卻是狡猾地嘿嘿一笑,「我要加俸祿。」

「加多少?」十倍?二十倍?「加這樣。」她伸出炱指與中指比了個二,「每月加二兩。」

「二兩?!」他幾乎是失聲叫出。

「怎麼?太多嗎?你要知道最近物價高漲,光憑我每月六兩,還要拿回家給弟弟,根本就不夠用呢……」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獅子大開口嚇到他了,連忙解釋。

慕韜天很驚訝她如此不貪心,能好好敲詐的機會,她竟然只要二兩?「這樣吧,我將你的俸祿加到二十兩如何?」

「二十兩?!」這次換師元兒大叫了,她瞪大了眼,連連搖頭,「不不不,這不成,要是比領頭太監領得還多,我在宮里就不好過了。這麼著,十兩吧,這是我能接受的最高金額了。」

兩人居然為了一個宮女的俸祿在街頭討價還價,而且出錢那方拚命抬價,收錢那方卻抵死砍價,令慕韜天覺荒謬又好笑,不過他倒真欣賞她這種個性,後來便隨著她了。「那便十兩吧。咱們走。」

「去哪里?」師元兒突然呆了,一方面是這十兩月俸仿佛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砸得她暈頭轉向;另一方面,太子不是解決了船行公會的事,還要去哪里?

慕韜天若有所思地一彎唇,「我們還沒替陸老大將船討回來。你怕嗎?怕可以不去。」

「怕?怎麼可能?」師元兒一听,立刻挺起了胸膛,「沖著這十兩的月俸,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去啊。」

***

經慕韜天與陸老大打听,得知這羅剎教在京城有個據點,便是一座人聲鼎沸的賭坊。

京城里的賭坊大多位于城東,說來也妙,如此龍蛇混雜的地方居然離東市相當近。可細究起來倒也不奇怪,各家賭坊背後的勢力往往是財大勢大的王公貴族或高官貴賈,離東市近也理所當然。

何況,要讓有頭有臉的權貴們隱姓埋名地去賭,自然不能離家門太遠,路長就容易出問題,因此賭坊當然臨近權貴出沒之處。

這日慕韜天仍是一身布衣,就這麼大搖大擺地來到城東,羅剎教的賭坊人山人海,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大大方方地帶著師元兒進去,自然也沒人阻攔。

他們稍微晃了一下,賭局有玩天九的,有玩骰子的,還有馬吊之類的,花樣百出,看得師元兒眼花撩亂,不禁小小聲地問著身邊的男人,「你懂得怎麼玩嗎?」

「不懂。」他答得明快又老實。

「不懂你還來?」她眼楮瞪得都快凸出來,香腮微鼓,好不可愛。

他瞄了她一眼,控制自己不要去捏她那白女敕的臉頰,淡淡地道︰「我只會玩一種。」這一種,還是他出宮前臨時找高毅惡補的,一般人玩可能是憑運氣,但他這種高手來玩,可就是靠功力了。

「哪一種?」她不明白他如此信心滿滿的原因。

他淡淡一笑,將她帶到賭大小的賭桌前。這大概是全賭坊最簡單的游戲了,看了半晌,連原本不懂的她也看了個半懂。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