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旭然抬起手臂擦汗,叫道︰「兩杯!」
「好,除非你能在到民宿之前捉到我。」她轉身,往前跑去。「如果我先到,換你請客!」
民宿內,有一雙眼楮陰沉的盯著他們,但他們兩人都沒有發現,他們笑著、跑著,在看見柯旭然將她拉進懷里時,那雙陰沉的眼眯了起來。
「放開我!」她一邊笑著一邊推他,以為他是在跟自己玩。「你忘了嗎,你說過非必要和緊急的時候不會踫我?」
柯旭然沒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緊。
「現在的情況就是必要而緊急的。」他瞼上的笑忽然斂去,粗啞道︰「我迫切的感覺到我需要吻你……」
何以笙的笑容也消失了。
「不要這樣……」她別開臉,兩手抵著他的胸膛。但口中發出的拒絕听來卻是那麼薄弱,那麼言下由衷。
「如果你不希望我吻你,現在就推開我。」他的聲音沙啞。「我知道你並非自己宣稱的那般對我無動于衷,你也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吸引力,不是嗎?」
她咬唇,低下頭。
一部分的她想推開他——源于對朋友的忠誠。但更多的她,卻希望他不要放開,也不要徵詢她的回答,盡避去做他想做的事。
兩個完全相反的念頭在她腦里互相拔河,不論哪一個都讓她覺得痛苦為難。
「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許了。」語畢,他低頭吻住她。
他的舌頭采進她的口中,迫切的需索著。她發出輕柔的嘆息,抵著他胸膛的手慢慢軟化。
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也無法假裝他們之間的吸引力並不存在,盡避過去這數天來她一直極力的抗拒,但當他的唇接觸到她的那一剎那,一切的顧慮全部隨著流竄的電流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要再逃避了……」他抵著她的唇道︰「你也感覺到了,不是嗎?」
她徐徐睜開眼楮,眼神仍然迷蒙,似乎尚未從方才那令人目眩神迷的一吻中清醒過來。
待她拾回理智時,她只是幽幽的道︰「我但願自己沒有這種感覺……」
柯旭然聞言皺緊眉頭。「為什麼這麼說?」
從一開始,他就感覺到她極力的抗拒,卻不明白原因何在。
何以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默默的轉身走開。
丙園開始采收讓所有人都忙碌于工作之中,何以笙慶幸自己恰好遇上采收的季節,那讓她能光明正大的避開和柯旭然獨處的機會。
在小村里住了幾天,如今柯旭然已完全融入這里的生活,他甚至自告奮勇幫忙采收,而且學得又快又好。
每天總有人走到她的身邊,拍拍她的肩膀,恭喜她找到了一個好丈夫。
「小笙啊,不要再挑了,就是阿旭了啦!」一個伯伯背著簍子從她身邊走過時,苦口婆心的道︰「你年紀也不小了,何況阿旭又是這麼好的對象,你就和他好好定下來吧!」
她聞言只是苦笑。
自從那天之後,她和柯旭然幾乎沒有獨處的機會。
白天,他們都一同去果園幫忙采收,到了晚上,她便被村民們團團圍住,要求為他們一個個佔星。
村民都是樸實的農民,想知道的不月兌是明年的收成和果價會不會向上看漲,再不然便是家里的兒子女兒將來的運勢如何。
在眾人的包圍下,柯旭然縱然有心與她獨處,也找不到機會。
這讓何以笙松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的質問,也無法說出事實——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好友背後道她的是非一樣。
她很清楚柯旭然會有什麼反應。
依他的個性,他不但不會相信佔星配對的結果,說不走還會故意反其道而行,而這等于是她一手摧毀了好友的幸福。
她嘆了一口氣,繼續手上的動作。
從眼角余光,她看見他正往這兒移動,趕緊提起簍子往另一邊走。
「旭然啊!」陳美嬌喚住欲往何以笙方向走去的柯旭然。「簍子不夠用了,你再去車上拿一些過來好不好?」
他停步轉頭,大聲應好之後,再轉回頭來,她已經走出了他的視線。
可惡!他在心中暗暗咒罵,旋身往外大步走去。
她在躲他,他感覺得出來,但卻無能為力。
想起她那天幽幽的說︰「我但願自己沒有這樣的感覺……」他的眉頭下禁皺得更緊。
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她覺得他不夠好,配不上她?
不,她不是這種人。他甩頭,不相信她會有這種想法。
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
沉浸于自己思緒中的柯旭然,沒有發現自己走錯路,不但沒有走出果園,反而往更深的樹林內走去。
當他意識到時,身旁已經沒有半個村民,而他甚至不認得這個地方是哪里。
「該死!」他喃喃咒罵,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回去。
暗處,一雙陰狠的眼楮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但柯旭然渾然不覺,直到他感覺到背後有人朝他撲來時,利刀已經毫不留情的刺進他的後背。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捉住身後來人的手,一個俐落的過肩摔,將那人摔倒在地。
背後的痛楚讓柯旭然幾乎要痛暈過去,但他仍然咬著牙,忍著燒灼的痛苦,撲向地上的男人,一拳揍向他的臉。
男人揮舞著刀子,閃開了這一拳。
「我要殺了你。」男人開口,柯旭然認出了這個聲音︰林家華。
他們同時撲向對方,使盡全力欲置對方于死地。
雖然在身高和體型上柯旭然都勝他一籌,但是背後的傷口令他的反應變慢,而不絕流出的血更讓他的意識愈來愈模糊。
僅僅纏斗了十分鐘,熱浪加上失血過多,他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動作變慢了,再這樣下去,絕沒有勝算。
他咬牙避過疾刺而來的刀尖,在心里惡狠狠的詛咒著。
若不是因為他太專心想別的事,也下會讓林家華有機可趁,如果他被殺了,下一個遭殃的便是以笙。
思及此,他不顧一切的奮力抵抗,幾乎像是不要命似的,但尖刀陸陸續續在他身上劃出好幾道傷口。
就在情況危急的時候,一名村人听見打斗的聲音前來察看,一見眼前的情況,嚇得連忙大叫,「夭壽喔!殺人啊啦!快來喔!」
正在采收果子的村民一听見呼救的聲音,人人馬上手持縑刀和木棍趕到,林家華見情況不對,只得放棄,迅速往樹林里逃去。
現場一片狼籍,到處都是血,令人觸目驚心。
當村民們趕到柯旭然身邊時,他後背的布料幾乎已經全部被血所浸濕。
何以笙是最後一個趕到的,眼前的景象令她幾乎窒息。
「天啊!」她在他身邊跪下,村民指著他後背的傷口讓她看,血色從她臉上褪去。「我們必須馬上送他去醫院。」
「我去開車!」一個村民自告奮勇。「這里路我很熟,也跑得很快,我回去開車,你們把他扛到外面的路上。」
當一群人七手八腳的試圖替柯旭然止血,找材料做簡易擔架時,他卻看著她擔心的臉,微微一笑。
「只是一點小傷,不要緊的。」
她咬唇,無助的看著他背上深及見骨的傷口。
「你不會有事的……」她喃喃重復著這句話,不知道是想安慰他還是給自己保證。「不會有事的……」
他閉起眼楮,覺得背後好像有一團火燒著,劇痛讓他全身的知覺都麻木了,只剩下由傷口為中心向外擴張的痛楚。
「旭然?」
有人叫著他的名字,像是從遙遠的遠方傳來。他掙扎著想張開眼楮,眼皮卻沉重得有如鉛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