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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看著彼此身上的男僕衣物,月笙和昭芹同時忍不住噗哧笑出。
「姐,真虧你想得出這妙招,竟然可以扮成男人混進將軍府來,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想接近里哥哥,這是唯一的方法了。」月笙止住笑,手捂著胸口輕顰眉。「不過,得把胸部用布纏緊不但麻煩,而且比我想像中更加不舒服,才笑一下就快換不過氣來了。」
昭芹笑嘻嘻地模模自己肚子。「這點我就比你方便多了,我的肚子都快比胸部大了,就算不纏布人家也不會覺得我哪里奇怪,這還是我頭一次知道原來胸部小也有‘好處’呢!」
「你呀!」
月笙笑著屈指往她額頭輕敲一記。昭芹的樂天、開朗性格是她所羨慕、欣賞的,也多虧有了這麼個開心果一路相隨,她才能始終不詛喪。
「不過……姐。」昭芹有些擔心地拉起她雙手。「男僕大多做粗活吧?我力氣大還沒關系,你那麼縴弱做得來嗎?」
月笙微笑告訴她︰「這點你就甭擔心了,我們被分配在廚房工作,除了要幫忙煮全府上下百余人的伙食之外,其它事都用不著我們做,府里分工很細,煮飯就歸煮飯、劈柴就歸劈柴,只要不是天天做,偶爾做一下粗活我也能勝任,不會露出馬腳的。」
「那就好。」
「好了,該去工作了,記得小心謹慎,我們可不能辭退哦!」
昭芹拍拍自己胸脯︰「包在我身上,我不會害你嫁不掉的。」
月笙嫣然一笑。有這麼個寶貝養妹陪伴,她好像也勇氣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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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了。
月笙簡直不敢相信,她都已經在將軍府內工作了五天,卻連里哥哥一面也沒見到。
廚房的工作比她想像中還忙,從早上洗萊到晚上洗碗,這中間她連上茅房都沒啥時間,一整天都在廚房周圍打轉,除非里哥哥心血來潮親自來廚房晃晃,否則她根本沒機會見上他一面。
唉,難道連上天也不願讓她見他一面嗎?
「竹生?」
沒有反應?
「竹生!」一聲大吼。
「有!」
大廚的吼聲把正在洗碗的她嚇了一大跳,一手拿著碗、一手拿著還在滴水的菜瓜布便立刻立正站好。
「你在發什麼呆呀!」大廚往蒸籠指指,趾高氣揚地使喚她。「洗完碗後就把籠子蒸好的小籠包送去將軍的書房里,知道嗎?」
「啊?!」
月笙驚訝得瞠目結舌,難道她方才內心的埋怨真的「上達天听」,老天爺立刻就成全她心願了?
「啊什麼啊!」大廚毫不客氣地賞她一記當頭爆栗。「給我記牢了,要是忘了,小心我扒你一層皮!我休息了。」
大廚伸伸懶腰,大搖大擺地走出廚房,月笙痛得用手直揉發頂,唇形卻開心得勾成了上弦月。
「終于能見到里哥哥了……」
她坐下來努力洗碗,一點也感覺不到水冰、手酸,只有愈來愈強勁的心跳聲鼓動著她耳膜……
***
月笙大膽地做了一件事。
她叫昭芹把大廚做的那一籠小籠包吃光光,自己下廚做了當年她曾做給里哥哥吃的椒鹽烤餅,想試試他還記不記得。
送去書房沒見到人,她想到听其他下人說過將軍常在西院空地上練功、舞劍的事,果然一跨入西院就讓她瞧見月光下那英姿颯爽的男人身影。
拓里一身練功勤裝,正在練著拜師習藝學來的拳法,每一拳擊出皆力道十足、虎虎生風,月笙只是遠遠看著都能感受到一股懾人氣勢。
在她眼前的已不再是記憶中的那個青澀男孩。
他有著極壯碩挺拔的高大身軀,臥蠶眉、翹尖鼻,相貌端肅、虎步龍行,渾身散發著一股英武、威嚴的氣勢,已然是氣宇軒昂的大丈夫。
月笙雙手緊握了一下竹籃提把,兩朵紅雲浮上了她雙頰。
不會有錯的,就算時光荏苒、容顏改易,但她就是認得出他。
還好,她一直好擔心當年他為了救她會廢了左手,可是看他現在雙手運轉靈活,她總算可以放下一直壓在心頭的那顆大石了。
「里哥哥……」
她好小聲的輕喚,心中漲滿了感動。見到他一直是她最大的心願,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牽掛他,總覺得他仿佛是自己身體里的一部分,不找到他,她的心就會殘缺不全。
「誰?」
那雙火漾的眸子突然對上她,月笙雙肩震抖了一下,差點把竹籃掉落地。
「我……我叫竹生,是前幾天才進府里工作的。」她強自鎮定,提著竹籃走上前。「李叔叫我替將軍送吃的來。」
「送到這?」他眸中有著警戒。
她連忙搖頭。「他叫我送到書房,因為你不在,所以我就找來這了。」
「放在石椅上。」
「喔。」
月笙照他的交代把竹籃放在石椅上。
「打開。」
她照做。
「拿出來。」
她把放餅的盤子端出來。
「吃--」
本來要叫她吃一口來證明有沒有毒,可是一看到那盤熟悉的餅,拓里突然墜入了回憶中。
雖已事隔多年,但有關月笙的一切他全記憶深刻,小小年紀的她已經精于廚藝,他記得她曾煮給他吃過的萊色、做給他吃過的點心,而這道椒鹽餅因為口味特殊,他記得月笙曾說過這點心有她自己偷加的一項「獨門香料」,所以顏色和售不同、味道也有異,他一看就知道差異了。
「吃什麼?」
他話說到一半,月笙根本不曉得他想要她做什麼,干脆就直接問了。
「那不是老李做的餅。」這點他十分清楚。
他走過來,大膽地拿起一個餅咬上一口,立刻攢起了一雙眉。
一樣的味道 狘br />
那咸辣中帶著一絲香甜的味道,他吃過一次就忘不了了!
「這餅是誰做的?!」
拓里一手扣住她肩頭,力道之猛讓月笙疼皺了一下眉。
「是……我做的。」
她有些害怕,他的眸光狂亂,看她的眼神好像想直接將她看透一樣,讓她的心跳也不禁跟著加快、變亂。
「你?」拓里濃眉一皺。「你听過符月笙這個名字嗎?」
月笙一顆心差點蹦出胸口。
怎麼也沒想到,他只吃一口就記起她!
她的里哥哥果然不是無情人,他還牢牢記著她,連她所做的餅的味道都記得。
她好想笑。
雖然眼眶濕濕的,可是她是真的開心到想好好大笑一場。
「符月笙?我認識啊!」
她原本沒打算這麼說的,可是……她真的好想多知道一些他對她的看法,想知道他對她的感情還剩多少。
「真的?!」狂喜的他激動地搖晃她雙肩追問︰「你在哪認識她的?她現在人在哪?你快告訴我!」
月笙被他搖得頭都快暈了。
「我爹以前是‘福臨客棧’的廚師,掌櫃的女兒就叫符月笙,可是听說她已經被河水淹死了。」
當她話語一落,拓里也松放了她雙肩。
月笙親眼瞧見,原本在他眼中燦動的喜悅光芒瞬間熄滅。
他濃長的眉不堪痛楚的承載而落寞低垂,才初燃起的一簇希望火苗又在剎那間熄滅殆盡。
在月笙心里有股暖流淌過。
都九年了,里哥哥還會為了她的生死如此焦急、如此傷心,他果然還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里哥哥,那個真誠至性的好男兒。
「不過,我一直相信她沒死,尸體沒找到不是嗎?只要沒見到尸體,就有存活的希望。」
「是啊。」
拓里仰望天際明月,俊拓的臉龐仍留淡淡憂傷。
「你是月笙的兒時玩伴吧?」拓里淡笑望她,眸中對陌生人的警戒盡除。
「呃,嗯。」她還沒有說出真實身分的打算。「小時候我和我爹住在客棧里,因為我和月笙同年,所以我們常在一起玩,也一起跟我爹學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