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一定就是銀狐的巢穴!」
「大家一塊找,千萬不要分散開來。」
「讓男人走前面!」
就這樣,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沿著長廊一間房間、一間房間的搜,喧鬧的聲音吵回了沉睡的銀狐。,
他猛然從夢中驚醒,耳邊傳來許久未曾听見的吵雜人聲,再見外頭火光沖天,心里已經有了準備。
他嘴角一撇,冷冷的笑在嘴邊漾開。
看來,往事又要重演了。「怎麼了?」沅音睜開惺松的睡眼。「外面好吵。」
他掀被下床,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沒事的,我出去外面看看,你繼續睡吧。」
她拉住他的衣角,想起稍早心頭那不祥的預感。「我跟你一塊去。
他搖頭。「你繼續睡,我出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他拿起披在椅子上的外衣穿上,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沿著長廊直行,火光的源處就在最前頭。
「發生什麼事了?」花婆從房間里走出來,一看見他臉上冷酷的表情,就猜到了大概。「又是那些人?」
他點點頭,將她推進房間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花婆聞言眨眼。
「我都是一個快進棺材的人了,還怕什麼?」
「你不怕,我怕。我不想看到你有什麼意外。」
她露齒笑道︰「我照顧你這小子這麼久,總算听到你說一句人話。」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還有心情說笑,銀狐也不禁啞然失笑。
「爺!」在他的身後,大豆小豆兩兄弟也跑了過來。「我們听到好多人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
他也將兩兄弟推進花婆的房間里。「你們兩個負責照顧花婆,不管听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知道了嗎?」
兩個小男孩睜大眼楮點頭。
他關上房門,繼續往前走去。
或許這就是天意。在他已經決定放下這仇恨之時,村人們居然再次找上門來,就像十五年前一樣,打算來殺了他。
他冷笑,听著人群的聲音愈來愈近,愈來愈近……當他站到火光之下時,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銀白的長發在火光的照耀下變的火紅,與他的紅眼互相輝映,冰冷的笑意讓他的臉看來更顯恐怖。
村人們全都愣住了。
想像是一回事,真的面對妖怪時,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們全被銀狐眸中的冰冷所震懾,動也不敢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村長幾乎停止了呼吸。
在這之前,他或許仍抱著一線希望,希望銀狐另有其人,然而這熟悉的輪廓,雖然已無當年的稚氣,卻明顯是那名喚懷風的小男孩。
他,真是冷翠的兒子。
「你終于來了。」銀狐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冰冷的恨意就像千根針一樣,猛烈的刺向他。
村長忍不住暗暗打了一個哆噱,但仍是強鼓起勇氣道︰「你這個妖怪,十五年前讓你逃過一劫,這次沒有這麼容易了。」
「哦?」銀狐微微一笑,像是他說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一樣。「我沒找你討十五年前那筆賬,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你想拿什麼來對付我?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男孩了!如果你那麼想死,就第一個上來吧。」
村長的臉刷的一下,變的慘白如紙。
「我看你也不敢吧?」他冷笑。「你只敢仗著人多,欺凌婦孺,真的叫你來送死,你也沒這個膽。」沒有人開口,大家全等著村長怎麼反應。
村長把心一橫,牙一咬,大叫一聲之後舉高了手中的棍棒朝他沖過去。
然而銀狐只輕輕一揮手,村長就被彈了出去。
他的妖力雖被封印了大半,但用來對付凡夫俗子,仍綽綽有余,只是他平時不在使用罷了。
看著村長向空飛了出去,村人們全都張大了眼楮。
他們甚至看不清事情是如何發生的,村長已經落地。
「就憑這樣也想殺我?你們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銀狐冷笑,再次揮揮手,村人手中的武器全被卷到空中,而後落下。「真是可笑又可悲憐,我本來想放你們一馬,你們卻自己找上門來,既然你們都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們吧!」
他拾起地上的柴刀,左右看了看,惡意的微笑。
「不如就用這把刀吧,你們覺得如何?說利不利,不足以一刀殺死人,說不定刀下去不夠深,得多來幾刀才死的透。但是說它鈍嘛,卻又不夠鈍,要殺死一個人也算綽綽有余,而且更顯樂趣,你們說是不是?」眾人全都啞口無言,心里只有一個共同的念頭︰他們死定了。
銀狐一邊把玩著手上的柴刀,一邊走到村長的面前,將刀輕輕架在他的脖子上,冷笑的問︰「在死之前,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說?」村長閉上眼楮。咬牙不語。
「你沒有遺言交代嗎?」他手上的力道又多加了幾分。「像是對我娘道歉,祈求她在黃泉之下能原諒你?」
「你要殺就殺吧!」
強烈的恐懼反而讓人平靜,在這生死一瞬的時刻,回想起自己一生種種,村長只覺得死或許也算是另一種解月兌,因此他反而平靜了下來。但是他的平靜,卻更牽動銀狐的怒氣和恨意。
「好,我就成全你!」
手起,刀落。村人們有的驚叫出聲,有的閉上眼楮,有的沖上前去,但是這刀最後沒有落在村長的脖子上,而是砍進了旁邊的柱子里。沒有人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有說音明白。
她一直覺得心神不寧,所以便跟在他的後頭出來。原本見他和村民起沖突、她已經想要沖出來,但是想起他曾承諾過要放下仇恨,便決心相信他。
這一刀,砍除了銀狐和村民間的恩怨,他是真的放下了。
直到此刻,她才終于松了一口氣,綻出了安心的笑容。
「到此為此吧!」她從陰影中走出,靜靜的道,「過去的不幸已經造成了遺憾,你們何必非得如此苦苦相逼?」
「沅音?!」村人們抽氣的聲音此起彼落,看著她的表情像了鬼。「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她走到銀狐的身邊,對他微笑。
他們之間毋需言語,他知道她想說什麼。放下仇恨,原來是這麼輕松,他或許無法遺忘,但卻已經不再為此所困。
村長看著他們兩人,驚愕的道︰「你們……」’
「村長,夠了吧。」沅音扶他站起,靜靜的道,「一切就到此為止,不要再制造更多的遺憾了。」
村長的眼神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去。「撫音……你……和他……」銀狐眯起眼楮,警告的看著他。
「我們彼此相愛。」沅音靜靜的道,「如果您是想問這個問題的話。」
「可是……你是人,他是妖啊!」「是人是妖,又有何妨?」她搖頭。「妖無傷人之心,與人何異?人有害人之念,與妖何異?村長,您何必執著于此?」
村長聞言垂下頭。「你說的對。」
「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我還活著,您也還活著,沒有人因此受到傷害,那就夠了。所有的恩恩怨怨就不要再計較了,讓一切過去吧!」
村長看向一旁的銀狐,良久之後,才低聲道︰「是我們對不起你,對不起冷翠,這十五年來,沒人忘得了這事。就是忘不了,才害怕,才恐懼,才會一錯再錯啊……」
「不要再說了。」銀狐冷冷打斷他。「你們走吧!」
村長無視他的制止,仍是接下去說道︰「自從你走了以後,冷翠整天茶飯不思,不管我們怎麼勸她,她還是一天又一天的抱著你的衣服流淚,一年後,她就這麼去了。為了贖罪,這十五年來,那房子一直有人打掃,也一直維持著當初的擺設不變,如果你想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