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蕭漠放下茶盅,聳了聳肩。
「……」對于蕭漠的回答,堂玄月非常不滿意。這西湖龍井可是他們珍藏已久的好茶,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喝,她沒雙手奉上一碗毒茶,他就該偷笑了,居然還敢挑?嘖!
德叔同樣在心里犯嘀咕,可礙于門規,蕭漠已是「堂門」門主,不管他們心底承不承認,都得以上禮待之,倘若他們對蕭漠下毒,奪回令牌,便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依門規當處極刑,逐出本門。
「貴派門主何時會回來?」都已經來到「堂門」,蕭漠倒是想會一會外傳擁有天人之姿的「堂門」門主。
「……很快就回來。」堂玄月目光含怨地瞥了他一眼,她意外丟失門主地位,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肉包子,你叫什麼名字?」蕭漠閑著無聊,與她聊天打發時間。
「我叫堂玄月,不叫肉包子,請蕭堡主牢記。」蕭漠一再提及她的屈辱,令她火大。
「堂玄月?這個名字听起來頗耳熟。」蕭漠低喃,仔細思索著,但一時間想不起在哪兒听過這個名字。
蕭漠的嗓音低醇好听,特別是她的名字到了他嘴里,彷佛成了世間最美麗的字句,在堂玄月平靜的心湖激起陣陣漣漪,若非感受到德叔站在身側,恐怕她已痴痴凝望他好看的臉龐了。
「我沒有在江湖上走動,蕭堡主怎麼會覺得耳熟呢?」堂玄月連忙扮笑臉,希望蕭漠不要想起她正是前任「堂門」門主。
唉!一定是堂玄星與堂玄辰在江湖上走動時,曾提到她的名字,蕭漠輾轉听聞,才會覺得她的名字耳熟。
「是嗎?」可人的笑容使蕭漠更想快點想起究竟是何時听聞過她的名字。
「當然。」堂玄月與德叔異口同聲,肯定地回道。
就在堂玄月與德叔一同對蕭漠涎著過于甜膩的笑容時,德嬸已在廚房蒸了一籠包子走進來。剛一見蕭漠人在大廳,德嬸直覺認定他是來奪回「百毒秘傳」的,于是想都沒多想,將手中的包子隔空扔至桌上,直接對蕭漠出手,施展「漫天花雨」。
「住手!」堂玄月與德叔同時驚叫,躍起身阻止德嬸犯了以下犯上的大罪。
曹武執劍擋在蕭漠身前,準備攔阻德嬸的攻擊。
被攻擊的蕭漠依舊好整以暇地端坐于首座,看著堂玄月與德叔驚慌失措地出手替他攔下所有淬毒金針。他們的動作更加說明了,持有令牌的他在他們心中無比重要,為此,蕭漠嘴角噙起一抹感興趣的笑容。
「曹武,你退下。」蕭漠輕聲命道。
「堡主,那名老婦想要傷您。」德嬸擺明了要出手傷人,曹武不明白蕭漠為何要他退下。
「你不必忙,先讓他們自個兒去亂一陣。」蕭漠下巴揚了揚,指著正打得不可開交的三人。
曹武定眼看了看,堂玄月與德叔包圍著德嬸,擋得滴水不漏,德嬸想再出手傷人並不容易,于是便退至一旁,靜觀其變。
「蕭漠特地過來搶回『百毒秘傳』,你們不出手擊退他就罷了,為何還要阻止我?」他們兩人的阻攔使德嬸氣急敗壞,不懂他們是著了什麼魔,不然怎會轉性護著蕭漠?
「德嬸,蕭漠手中有令牌。」堂玄月硬著頭皮,急切地報告憾事。
「什麼?!怎麼會?」德嬸一听見令牌在蕭漠手中,頓時倒抽了口氣,停下手,不再動武。
「我扮假新娘那天,不小心讓令牌掉在新房里了。」悔不當初的堂玄月反省地低垂著頭,細聲說道。
「難怪你們會讓他坐在首座。」德嬸見她一臉懊悔,想罵她糊涂也舍不得罵出口。
「老太婆,就是這麼回事,你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了。」德叔遺憾地嘆了口氣。
德嬸一臉沉痛地看著一派愜意的蕭漠,長嘆了口氣。向來不曾有過外人當上「堂門」門主,今日竟發生在眼前,雖然老祖宗們全都成了一壞黃土,不過老祖宗們若地下有知,肯定會氣得從墳墓里爬出來,狠狠教訓他們這群不成材的後輩啊!
「你們討論完了嗎?」蕭漠打破他們哀傷的氛圍。
「是,已經討論完了。方才是老身過于魯莽,還請門主恕罪。」德嬸立即跪下請罪。不管心中有多不願,既然令牌在蕭漠手中,就得接受事實。
德嬸的一句「請門主恕罪」讓堂玄月與德叔哀號出聲。他們最不想讓蕭漠知道的事,竟然被尚未恢復鎮定的德嬸給說破了,這下可好,他們真得稱蕭漠為門主了。
「門主?我?」德嬸一句門主讓蕭漠吃驚,他可沒想到撿到令牌會讓他變成「堂門」門主。
「是,擁有令牌的您已是『堂門』門主了,莫非門主不知?」德嬸不明所以,給予肯定的答覆。
「他們兩人方才只字未提,我的確是不曉得有這麼回事呢!」對于莫名其妙當上「堂門」門主這件事,蕭漠一點興趣都沒有,倒也頓時恍然大悟,明了堂玄月是「堂門」的前任門主,否則令牌不會自她身上掉下來。令牌落到他手中,她一定惱得想捶胸頓足,不過這倒挺有趣的,他可以趁此機會好好回敬堂玄月,算是回報她帶給他的混亂。
蕭漠含笑的眼瞳輕輕瞄到臉色青白交接、一副快要昏倒的堂玄月身上。
經由蕭漠一提,德嬸這才恍然大悟,明了堂玄月與丈夫隱瞞的原因,一旦明了,就曉得自己犯了無法挽回的錯誤。
「屬下知錯,請門主責罰。」事情既已被德嬸說穿,堂玄月與德叔只得跪下認錯,請求門主寬恕。
「既然知錯,這回我就不予以追究,但下不為例。」蕭漠迅速掌控大局,成為「堂門」有史以來最具威信的門主。
「謝門主寬容。」不管堂玄月與德叔心里有多嘔,仍然得依尊卑之分頷首向蕭漠表達感激之情。
「你們在門中各自擔任什麼職務?」蕭漠擺出門主的派頭,不疾不徐地詢問在場門徒在門中的地位職務,好模清「堂門」的底。
「老夫負責灑掃庭院。」德叔老實地回答,沒讓蕭漠知道他常常懶得去做灑掃的工作。
「老身是門中廚婦。」德嬸恭謹地回答。
「……屬下目前沒有任何職務在身。」堂玄月含淚答道。
「也是,你是前任門主,現下門主成了我,你自然沒有任何職務在身。」蕭漠刻意踩她的痛腳。
「……是。」堂玄月眼帶埋怨地望著奪走她門主之位的蕭漠,氣得暗暗咬牙。他就是故意要嘲笑她就對了!她承認自己笨,行不行?可惡!
「外傳『堂門』門主有著閉月羞花、沈魚落雁之貌……」蕭漠故意激她,提及江湖上的傳言。
「很顯然,傳言是假的!」堂玄月听出他的暗示,胸臆間的惱怒戰勝了對門主的尊崇,嘟嘴賭氣回道。她是沒有閉月羞花、沈魚落雁之貌,但也不是太差好嗎?
「听說那些話出自于『堂門』左右護法之口。」肉包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讓蕭漠差點笑出來,可想而知,她一定非常懊悔弄丟了重要的門主令牌,使他堂而皇之地取而代之。
很奇特的,兩個月來的陰郁在見到她、與她交談後,竟開始撥雲見日,讓他有好心情與她抬杠,體內的劣根性亦一一涌現,想看她氣得直跳腳、嬌俏可愛的模樣。
「所以是她們兩個夸大了。」堂玄月羞窘地證實堂玄星與堂玄辰撒謊。
「為什麼?」謠言的可信度果然非常低啊!
「因為在她們心中,『堂門』的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包括我這個門主。」堂玄星與堂玄辰熱愛「堂門」的心思她如何不明了?因為她也抱持著相同的心思啊!換成是她,她也會唯恐天下不知,在江湖上四處說盡「堂門」的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