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禍水 第11頁

腳步聲在她背後停住,謝欣菱已武裝完畢,隨時準備在他開口嘲笑她時,給予強力反擊。

不料,他卻沒頭沒腦的問了另一個問題,「這是什麼?」

她旋身,差點撞上他的胸膛。

「不要離我那麼近!」嚇死人了。

楊恭平揚唇,戲謔似的加重語氣,「對、不、起。」

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一個字也沒提,可也不知是不是她作賊心虛,所以杯弓蛇影,總覺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像在取笑她。

她有些氣惱自己竟會被一個小她四歲的大男孩耍得團團轉,隨便從冰箱里拿出了幾樣菜,迅速地走到流理台前,不再理會他。

她拿來洗菜籃,旋開水龍頭,忽聞後頭傳來——

「早上八點三十分起床;四十分吃早餐;九點分配工作;九點十分整理臥房……」

「這是我的!」顧不得水還在流,她一把沖上前奪下他手中的紙。「你在哪里拿的,嗄?」

「客廳的桌上啊。」楊恭平兩手插在後頭褲袋里,揚眉。「真的是你寫的啊?這是你的習慣嗎?規畫假日的工作?」

「妥善的計畫才能充份利用時間。」她昂起下巴,「有意見嗎?」

謝欣菱等著他開口嘲笑或批評,就像過去那些她交往過的男友一樣,認為她有毛病,死板無趣。

結果他只是一臉無辜的答了句,「小的不敢。」

算他聰明!

她轉身回到流理台前,「要吃午飯就過來幫忙。」

「你要親自下廚啊?」叫外送不是簡單、迅速、方便多了嗎?

仿佛看出他心里在想什麼,她淡淡道︰「不想幫忙也不勉強,你可以去外面吃,慢走,不送。」

「幫!怎麼不幫?」他像只乖乖听話的小狽,趨前搖著尾巴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她真的不應該叫他幫忙的。

謝欣菱再次確定,這家伙真的是富家公子,平生沒進過廚房,連醬油和醋都分不清楚!

叫他洗菜,只見他丟進水里隨便泡一下就撈起來;讓他切菜,他居然連菜刀都不會拿,搞到後來她只好一手包辦,免得他愈幫愈忙。

熱騰騰的飯菜上桌,兩人坐在餐桌前沉默進食,楊恭平沒話找話說,「你覺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新婚夫婦?」

謝欣菱咽下口中的飯菜,靜靜答道︰「比較像沒有血緣關系的姊弟。」

吧麼動不動就拿年紀來壓他啊?吱!

「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你到底是做哪一行的?」

他搬進來也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以來,他的作息大抵都是下午出門,凌晨返家,有時候甚至都不出門,就把自己關在房里。

以他那種養尊處優、出手闊綽像家里是印鈔行的作風,應該也不可能去端盤子、當店員,她想了很久,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有什麼「正當行業」可以是這種作息的。

「該不會……」她蹙眉,遲疑半晌,「……是牛郎吧?」他是有那條件,而且若真是,應該會是超級紅牌。

「咳!」楊恭平差點沒被噎死。「拜托!」作夢也想不到他會被誤認為牛郎。「我是做音樂的!」

「做音樂?」她揚眉,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不會吧?」

「我作曲,」這不算說謊,「也寫詞。」依然不算說謊。「就靠這個賺錢。」這就有點爭議了,不過依然不算說謊。

「真的?」她倒有興趣了。「你寫過什麼歌?說來听听。」

「商業機密。」開玩笑,他寫的歌全收錄在自己的專輯里,說出來等于泄了底,而他不想破壞兩人之間自然的相處關系。

「想不到你還有份正當的工作……」她的語氣仿佛不敢置信。

「想不到吧?」他的語氣有些諷刺。

謝欣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她心里,一直當他是個除了帥之外便一無是處的大少爺,也毫不吝于表現出來,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對不起。」她帶著歉意道。

「說句對不起就算了嗎?」他不打算這麼放過她。「太沒誠意了吧?」

「不然你想怎樣?」

他揚起唇角,笑得邪惡。

「親我一下就原諒你。」

「誰希罕你原不原諒!」就知道他滿腦子不純思想。「我吃飽了,你慢慢吃,碗不用洗了,放著我會洗。」反正依他笨手笨腳的程度,到時免不了又搞破壞。

「我也吃飽了。」他站起身,「我要出門了,大概凌晨才會回來吧!不用替我煮晚飯。」

「你當我是佣人啊?」謝欣菱不悅的瞪他一眼。

誰要幫他煮晚飯了?她只不過是自己要吃,「順便」煮他的份,難道他以為以後會變成常態?

作他的春秋大夢!

「不,」他正色,「我當你是我老婆。」口頭上吃一點豆腐也開心。

她的回答是,「滾!」

下午,謝欣菱比計畫上預定的時間提早兩個小時完成了所有工作,有一部份的原因要歸功于楊恭平找來的鐘點清潔工。

來的是一個很和氣的大嬸,手腳俐落,很快就完成了楊恭平那一部份的清掃工作,要走時,見她蹲在浴室里刷地,說是還有時間,因此便和她一塊把剩下來的工作全完成了。

這讓她多出了不知道該做什麼的兩小時。

她茫然坐在客廳里,望著時鐘發楞。

還記得以前父親在世時,每天按表操課,她每天每個小時,哪個時候該起床、該讀書、該做家事、該睡覺,全被規定得好好的,那時,她最希望的便是有一天能沒有計畫,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等到父親去世以後,她卻發現,自己早已習慣了這樣軍事化的管理和訓練,一天沒有計畫,她便感到焦慮不安,計畫被打亂了,便覺得煩躁沮喪。

現在,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很可笑、很悲哀,但她就是擺月兌不了這個緊箍咒。

她皺眉起身,決定替自己找點事做,可該做什麼呢?

最後,她決定出門租影碟。

她住的大樓地理位置算是不錯的,附近有商圈,很熱鬧,影碟出租店就在商圈里,她決定出去逛逛。

假日的午後,街上人很多,出租店里客人也很多,許多父母帶著小孩,或是男朋友帶著女朋友來挑片。

她由這頭逛到那頭,挑了幾支片子,正打算要去結帳,突然听見小孩的尖叫哭鬧聲響徹店內。

「我要看這個啦」一個小男孩手上拿著動畫片吵鬧不休。

「這你已經看過啦!」他的父親橫眉瞪他,伸手便要搶過兒子手上的光盤。「放回去!」

「不要、不要!」小男孩索性一坐在地上耍賴,踢腿大哭。「我不管」

見那位父親大手揚起,謝欣菱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仿佛看見自個父親的身影,但下一秒,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那年輕的父親抱起了小男孩,用一種寵溺的語氣道︰「這是最後一次了,知不知道?」

小男孩終于破涕為笑,「嗯!」

這一幕,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父親,她一直極欲尋求認同的父親,一直渴望被他疼愛的父親,在她有記憶以來,一直到他臨死之前,從來不曾這樣對待過她。

她拿著片子,匆匆走至櫃台結帳,隨即像是逃離什麼似的,奔出了影碟出租店。

第六章

偌大的會議室里,靜得沒半點聲音——除了老舊冷氣機發出的嗡嗡運轉聲,以及宣傳部主任口沫橫飛的述說最新專輯的宣傳策略。

好不容易說完了,全部的人把目光集中在關鍵人物身上。

「嗯。」楊恭平只是點點頭,應了一聲,表示沒問題。

眾人同時吁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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