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的錢不多,本來是打算住客棧的馬槽或倉庫的。"顏念芸邊說邊掏出她的家當。
"什麼!睡馬槽倉庫?"怎麼比她原本想的更糟。"這怎麼成,你一個小女孩這樣很危險的,小心會被捉去賣。"
"可是……"可是她沒錢呀,她長年住山上,過的是簡樸的生活,平時雖不愁吃、不愁穿,可是,因為對物質的無所需求,所以爹爹幾乎沒給過她什麼錢,反正也用不到。
"那不然你住姐姐家好不好?"夢春痕對陌生人向來是保持距離的,可是不知為何,這個小念芸卻在無形中激起了她的保護欲,讓她想盡可能的保護照料這個苦命又懂事的孩子。
"真的!哇,太好了,謝謝姐姐!"她真是太高興了,沒想到她一下山就遇到了好心又漂亮的仙子相助,這真是太好了,這一定是天上的娘暗中保護的結果。
"瞧你樂的,你就不怕我騙你去賣?"
"不怕,因為你是仙子,你是娘派來的仙子。"顏念芸並不傻,十歲的腦子里當然知道不可輕信陌生人的言語,可是也不知為何,眼前這個漂亮姐姐卻給她一股放心又安心的信賴感,她知道她是好人,一定是的。
"小小年紀就學會嘴甜,你喲。"很少有跟小女孩膩在一起的機會,夢春痕覺得這樣的關系挺不錯的,執起她的小手,她帶她走向客房。
她突然覺得這真是美好的一天,而且她還有種篤定的直覺,感覺未來的日子就要染上綺麗的顏色。
綺麗的顏色,感覺……似乎還不賴是吧?
雨陰暗的覆蓋著,猛烈的閃電用爪趾搔爬上那塊灰幕,霸氣的佔住了大片天空,一亮一暗的交錯,一擊一鳴的聲響都在說明這樣的天候有多惡劣。
"搞什麼東西,這種雷電相住風雨交加的天氣,誰出門誰是豆腐腦。"話是這麼說,但……可憐,她自己就是那塊豆腐。
夢春痕柳眉緊蹙的站在城外山腳下的一座石亭里,擔心這毫無預警的一場大雨要何時才會停。
娘也真是的!不是神算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麼就沒算出她出門會遇雨呢,居然還派她出門送東西。秀麗的臉蛋寫著懊惱,她怕被這場雨困在這兒而回不了家。她掛心小念芸,擔心她會害怕,憂心夏艷那丫頭會欺負她。
嘖!娘也真是的,怎麼這兩天老是臨時派她出門送東西,而且還總是一臉賊兮兮的模樣,也不知她在搞什麼鬼。
小心的掏出欲送出的紅色繡花錦囊,夢春痕這時才倏地發現錦囊竟沒系好。
糟了,怎麼沒系好呢,她出門時明明檢查過的,里頭的東西不會落丟了吧?
夢春痕連忙檢查錦囊里裝著什麼,結果她抽出一張字簽。
前世今生,藕斷絲再連。情觸愛踫,撼天震地響,天地風雲,變色一夕間。
這是什麼意思?夢春痕思緒方轉,來不及多想什麼的同時,便被一聲轟地巨雷聲響給嚇到。
倏地,遠方的天空劃過一道彎曲的銀光,銀光清楚的映出一個男人的身影,來不及看清楚,"轟"的又是一聲巨響,這回可是震得大地一陣隆隆作響。
這雷會不會太嚇人了點?夢春痕撫著耳暗忖道。
她眨呀眨的視線里,方才雷下那男人的身形緩慢的向她走進。
男人似乎不因為大雨而改變了速度,在雨中,他仍用沉重而緩慢的步伐朝她的方向前來。
這男人有點怪?如果要躲雨就要跑快點,如果不躲雨那就別來亭子,怎麼他……夢春痕用打量的眼光研究著越來越靠近她的男人。
男人進亭子後,淡淡的掃過她一眼,似有若無的,像是她只是石亭里的一部分,一點正常的表情也沒有,臉上的表情是淡冷到讓人以為他沒有了心。
是的,像是心死了那樣。
這男人有著滄桑的靈魂!不自覺的,夢春痕被他憂郁的模樣給吸引,也被他那沉甸甸的冷淡給嚇到。
又一道閃電劃過,正好映過他的臉,倏地夢春痕看到了他眼底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憂悒,浸婬在沉深郁色里的眼瞳有著濃郁的愁思。
這男人……什麼樣的人會有那樣沉重到令人快不能呼吸的黑緒?夢春痕再次訝然地想。
男人沒有理會夢春痕,轉過身,他背著她就這麼站著,靜靜的看著由亭緣流瀉下的雨簾。
瞬間,夢春痕的思緒因那突然止息的聲音而猛然止住。怎麼回事?水眸飛快打量著四周,卻發現那原本狂瀉的大雨及暴響的雷電都在一瞬間止息,而天居然開了,一道灰幕從中劃開,接著展現的是無比清澈的水藍天空。
她的眼楮有問題嗎?怎麼會有這種天氣?
從男人轉動頸子的背影來看,夢春痕知道不是自己有問題,因為男人心里也在奇怪著。
這是什麼怪天氣?記得娘曾說過,不平凡的偉人或帝王降世時,天會有異象。難不成今天有什麼偉人要降世?
不解的同時,跟前的男人移動了,他走到亭外夢春痕也因他的動作拾回心神,這才發現遠處疾奔而來一群黑衣人,隨著黑衣人的前進,她嗅到一股濃郁強烈的殺氣。
這些人是針對這個男人而來的嗎?
很快的,眼前的景況證實了夢春痕的揣測,來者十二人,將那男子團團圍住,一時氣氛變得緊張而冷冽。
"顏侃,快快交出天女劍,否則今天定不饒你!"為首的黑衣人命令著。
顏侃對黑衣人的叫囂沒有反應,他仿若未聞見似的,舉步就走,像是沒人在他跟前。"找死!"
黑衣人見他目中無人,提氣一喝,一群人便來勢洶洶的攻向他,一出手便是招招凌厲、招招要命。
然,顏侃也不是省油的燈,左一揮右一閃的,身形利落無比,自在的周旋在十余人的圍來中。
這個男人功夫不錯,力道十足、招式沉穩,是個一流的高手,只是,霸虎仍有不敵群猴之險,他能夠在這場陣仗中全身而退嗎?夢春痕在一旁觀戰暗忖著。
就見黑衣人雖然七手八腳的在空中起起落落,可是他們動作依然流暢,很明顯的,他們是經過訓練的團體,彼此默契十足的互相幫助。
十二個人,江湖上有什麼是十二個人組成的,身懷凌厲招數的團體嗎?看他們的樣子,來頭似還不小。
思忖的同時,夢春痕看到男人已找出他們的罩門所在,他急速的往破綻攻去,然,就在以為成功之際,另一個人卻馬上遞補上來,而那被攻下的人又代替另一個人的位置,繼續維持著這十二人的陣仗。
男人見狀再攻,可對方果真是訓練有素,只要有人稍一不對,便立刻遞補,那動作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擊倒半個人,因為他們環環相扣的連結搭配
讓一人等于十二人,要一口氣打倒十二人豈是件易事。
看來男人得小心了,雖然他的功夫頂好,那十二人跟他對拆快半百招卻也拿不下他,可是,等時間的拉距一旦展開,男人輸的將是體力,這樣一來,他還不成那群黑衣人的嘴上肉嗎?
夢春痕開始替這姓顏的男人擔心。
黑衣人人人臉上殺氣凝重,出手又是招招凌厲,欲致人于死,如今誰正誰邪顯而易見,再說,以多欺少又豈是君子所為。
夢春痕柔媚的水眸一轉,嚴肅的目光快速劃過她微眯的眼瞳,末了,縴手一擺,一陣不知打哪兒來的疾風自她腳底轉上,風挾帶著繽紛的粉色桃花瓣在夢春痕的身邊旋成一圈又一圈,柔荑再一擺甩,那股帶著香氣的春風便朝黑衣人的門面直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