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條款 第19頁

這里是父親的工作室。

小時候他常來,因為很喜歡看父親專心工作的樣子,所以以父親為學習的對象,甚至規劃好未來--他也當個制鞋師傅。

以前常听父親惋惜有些好手藝的技術都已失傳,因為沒有人肯像他們那樣刻苦學習,制鞋是不起眼的工作,同時也是一門藝術,只有技術好又熟練的師傅才懂得如何給客人一雙耐穿又耐看的好鞋子。

記憶里,听見的都是敲打的聲響,看見父親揮汗如雨的辛勤,這里曾經有他的回憶,他的夢想以及他的未來,無奈龐大的債務逼得父親不得不賣了這里,從此他再也沒有來過,他的遺憾也就擱在這里。

「我一直很羨慕會畫畫的人,念書時,美術老師看到我都只能哀聲嘆氣,因為無論我多努力就是畫不出個東西來,有點像老花眼的江嫂,經常看山不是山,我不死心,花錢去學畫畫,老師直到確定我是塊朽木後,意味深長地告訴我一句非常中肯的話‘人如果太完美會早死’,為了不想死得太早,我放棄畫畫。人很奇怪,總是羨慕得不到的東西,反而不懂得珍惜自己擁有的天賦,我的天賦是經商,而你承襲了你父親的好本事,如果放棄了,你一定會後悔。」

徐梓晴轉過身,目光牢牢鎖住她。

為什麼沈曜總做讓他猜不著又能主宰他心情的事?

他已盡全力抗拒她的吸引,偏偏,毫無自覺的她卻一寸一寸毀去他的理智,令他深陷難以自拔。

她就像是毒,一旦上癮,想戒,難了。

「不為別人,只為你自己,興趣會陪你一輩子。」她其實也和孟助理一樣夢想退休。

澎湃的心緒一動,徐梓晴伸手把她攬入懷里,將所有的言語化為行動。

「我知道你很感動,如果想哭就在我懷里哭。」沈曜心底嘿嘿賊笑,就不信這樣還不會感動他,她的用心至今無人能及。

「是誰?」走進來的中年男人看見相擁的他們,正要轉身,就听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方叔。」

男人看了好一會兒,認出徐梓晴。

「你是阿晴,長那麼高,我差點就認不出來了。好久不見,你和小羽都還好嗎?」

方叔是父親的工作伙伴,以前常來他家,再見昔日長輩,徐梓晴的心頭涌上無限感慨。原來這間工作室後來被方叔買下,沈曜得知,便出錢提供所有工具、設備,只希望這間工作室能掛在徐梓晴名下。

許久不見,他們兩人聊得很久,沈曜坐在一旁,始終安靜聆听。

「所以你現在也不知道你爸爸人在哪里?」

徐梓晴搖頭。對于父親的下落,他無力尋找。

方叔一臉感嘆。「你爸的手藝真的很巧,連我也自嘆弗如,沒想到居然為了躲債……唉,這些年的變化實在太大了。那你呢?還想不想走這條路?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拿著錘子學你爸做鞋的樣子敲敲打打,那時候我就說你將來必成大器!」提起過往,他不禁眉開眼笑,過往的美好總是難以割舍。

「應該會。」他看了眼身旁的沈曜。

方叔立刻會意,笑笑地點頭。「那就好,有興趣就別放棄,我很看好你呢!對了,你和沈小姐……」

「我們是朋友。」避免事情變得復雜,沈曜代為回答。

看起來挺合適的兩人只是朋友?方叔不太相信,卻也懂得點到為止的分寸。他問他們要不要去他家吃飯,徐梓晴以另有要事婉拒了,並承諾改天一定會去拜訪。

「今天……謝謝你。」當車子停在大門前時,徐梓晴向她道謝。

「你喜歡最重要。怎不停進車庫?」

「油箱見底了,我去加油,你先進去。」

徐梓晴外表看不出異狀,沈曜沒想太多,下車進門。

我們是朋友。

目送她進門的眼透著一絲難受,是了,他怎能忘記他們最多只是朋友關系,至于其他……是妄想。

他不該妄想超過這條界線。

懊戒了。

第7章(1)

「差不多就這些了。」

徐妃羽看著桌上堆棧將近三十多本厚薄大小不一的書,十分滿意這趟成果。

前些日子,接到大哥打來的電話,說想學英文,他立刻招來這堆書籍,甚至毛遂自薦當英文小老師,雖然他非本科系,但英文成績一直很好,甚至教得比本科系生動,頗受學生好評,一小時五百的價碼可不是白拿。

「哥,你確定好時間再跟我說。」

「你在科技公司上班,又經常要加班,顧好自己就夠了,這種小事我會處理。」

徐妃羽想想也對,每天七早八早上班,過了晚上十一點才下班,一到假日就想睡覺,時間確實不夠用,可是大哥想上進,做弟弟的當然要出一份力。

「不然我推薦一個很棒的英文老師,她教得也不錯,差我一點點而已,如果她來教,你可以放心,她是我學妹,不會跟你收錢了!」

學妹……大概又是另一個愛慕者,「暫時不用,我先自己念。」

大哥堅持,他也不好固執,又從包包里拿出一堆影集的DVD。「這些是我很喜歡的影集,用這個學英文比較快,有問題再問我。哥,你怎麼突然想學英文?」

因為有一回他陪同沈曜出席,她一口流利的英文、日文和法文,對他來說可是不小的刺激,學歷有沒有用還不確定,但現在手邊的工作以及債務也暫時無法讓他安心求學,只好慢慢來。

不為別人,為他自己。

他確實該為自己計劃了。

「未來說不定有需要。對了,上個禮拜我看見方叔,找一天我們一起去看他。」

「方叔喔……的確好久不見。下禮拜六我有空,到時先提醒我。」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然後一同去贍養院探張女乃女乃,離開的時候徐妃羽終于忍不住開口,他本來不想說,可憋太久會傷身。

「哥,你到底怎麼了?」外人看不出大哥佯裝的模樣,他這個和他相處二十幾年的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即使上回父親欠下五百多萬也沒讓大哥露出如此絕望的表情,到底出了什麼事?不問清楚,他今天會睡不好。

徐梓晴似是回神,看了弟弟一眼,口吻極淡地回答︰「我很好。」

徐妃羽一听,火大了。「很好?!很好是像你這樣有氣無力,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好像明天是世界末日一樣嗎?我好歹是你弟弟,有問題為什麼不能跟我一起商量?以前日子再如何困苦,我們不也攜手走過來了?你這麼見外讓我很傷心。」

「這事你幫不上忙。」他能體會弟弟的焦急,不過說了又有什麼用?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幫不上忙?」徐妃羽一臉不爽。

徐梓晴拍拍他的肩膀,淺笑。「我在想一件事,不過要等我確定之後才能跟你說,一旦確定未來會很忙,你會幫我吧?」

「廢話!」

徐妃羽听得出來大哥是在跟他打太極,不過有說總比沒說好,反正兄弟是一輩子的事,早晚有一天他會弄懂大哥究竟在想什麼……應該吧。

徐伯午覺睡醒,慢慢走下樓,看見徐梓晴在客廳拖地,耳朵上還戴著耳機。

「小徐,你在做什麼?」他雙手搭成一個圓,靠在嘴邊,扯開嗓門問。

徐梓晴讓他聲如洪鐘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徐伯,干嘛這麼大聲?」

「你在听音樂,我怕你听不到啊。」徐伯繼續拉大嗓門喊,仿佛想穿牆喊到隔壁鄰居家去。

「徐伯,我听到了,你小聲點,江嫂在睡覺。」

徐伯看了眼手表,不悅地說︰「下午四點還在睡,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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