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不參加?」曲冰冰拍拍手邊的皮包,「機票早就在這里面了,喂,她們說得對呀,一起去國外散散心,有什麼不好?說不定,回來之後,問題自然解決了,有句話說——小別勝新婚!」
「哦,原來是舍不得老公!」眾女孩諷笑,「剛剛才想起,可晴已經不是我們的夏大小姐了,是人家的齊太太了,整天忙著圍著老公轉,怪不得沒空!」
「不要取笑我啦!真的是要照顧店里的生意,走不開……」
「夏可晴,你少狡辯!」其中一人跳出來,「自從結婚以後,你理睬過我們嗎?平時的派對不參加也就算了,可這回我們的埃及之旅,是花了好多心血才商議出來的,你也不賞臉?哼,重色輕友!」
她們的小圈子,在國中時期就赫赫有名,是因為在夏可晴的領導下,每年策劃的節日派對、假日旅游,精彩節目無數,惹得圈外人眼紅不已。
可自從這位核心人物步入婚姻墳墓後,整個圈子就亂了序,再也沒有那樣令人激動的狂歡了,這一回,眾人細心策劃,終于構思出浪漫的尼羅河之旅,力圖重振幫派之聲威,可是這位昔日的「幫主」居然不肯賞臉?
若沒有她的肯定,她們對自己的策劃毫無信心,若沒有她的參與,她們的活動死氣沉沉,所以她非去不可。
但夏可楮就是毫不知趣,機票討好的送上門卻一再拒絕,傷了一幫老友的心
孰可忍,孰不可忍?有人氣憤是很自然的事。
「可晴,你就這麼怕你老公呀?」另一人冷冷插嘴,「不要怪我們不提醒你,現在離婚率高得很呢!你那個老公跟喬胖子的外遇曾經有過一腿,這已經不是新聞了,小心點哦……唉,昔日趾高氣揚的大小姐今天竟然被一個這麼普通的男人吃得死死的,傳出去簡直會讓人笑掉大牙!」
吃得死死的?
這話听來刺耳,想一想,卻也的確是那麼回事。
從前只要一到周末,她就換上最炫目的裙子、閃亮的鞋,穿過賓客雲集的大廳。那發下如星一點的耳環,那粉頸上流動的鑽光,那不經意的一次嫣然回眸,都能引來男生們一片嗡嗡的騷動聲。
她是舞會上的女王,指尖輕輕一勾,便有無數裙下之臣跪倒在她的腳邊,她的微笑和蹙眉,決定了整個大廳的氣氛。
然而現在的她,到了周末,只是待在家里,充滿油煙味的廚房,圍裙上隨時可見的斑斑污漬,等待丈夫時的渴盼心情,構成了她全部的生活。
還有舊情人突如其來的光顧,惹得她膽戰心驚。
賠上自己的自由,賠上自己的花樣年華,換來了什麼?他的離家出走和朋友們的冷嘲熱諷嗎?不劃算、太不劃算,她若是個商人,現在肯定破產了。
夏可晴自認是個愛面子的人,即使內心被摧殘得鮮血淋灕,表面上也要如沐春風般的微笑,何況正處于朋友們的圍攻之下。
「誰說我怕老公?」激動的話語月兌口而出。
「你不怕嗎?」頓時響起「哇哈哈」的笑聲,「那你為什麼不敢跟我們去埃及?」
「去就去!」她一把奪回機票。
眾女孩一怔,隨即鼓掌,「對了,這就對了,這才是我們可愛的晴晴嘛!吧嗎為了一個男人束縛住自己呢?他有那麼重要嗎?你看,我們不是都沒有固定的男友嗎?我們過得多開心!」
「我才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束縛住自己呢!」多日的委屈借著朋友們的誘導,霎時傾瀉而出,「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這話一出口,眾人愣住了,她也愣住了。
是呵,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齊亞對她而言,是無比重要的人,現在她卻信口開河,難怪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但又有什麼辦法呢?話已經說了,就必須順著說下去,何況,她還想借此踢出心中怨氣。
「他不過是我的一個、一個……玩具!對,就是這樣!等我玩膩了,就扔了他,狠狠地扔!」
她沒有察覺,說出這話時,怨氣是吐出來了但淚水也激了出來,誰都知道她說的不是真心話,只不過發發牢騷而已,所以大家都無奈的看著她的淚水,不再出聲。但,只有一個人不知道。
那個人,剛剛走進咖啡店,從她背對著的那扇門。他自然沒有看到她眼中的淚水,所以把她的話信以為真。
他也沒有听到前面完整的對話,只听到「玩具」兩個字。
齊亞,在經過數日冷戰之後,終于熬不住,打算到妻子的店里舉旗投降,經過街角時,他還特意買了一束白合——這種送花的肉麻舉動,過去他從不肯做,但現在為了逗她開心,他決定放下一切驕傲。
但是,她卻說他只是一個玩具,玩膩了,她要扔了他,還是狠狠地扔?
午後的陽光隨著大門的敞開,投進一片輝煌,他就站在這金色的照耀處,頭有點眩暈,眼前也像有花般的光斑在飛舞。身子軟軟的,稍一不慎,也許就會癱下。
他就說,自己沒有這麼好運,無緣無故地得到這麼好的女孩,原來上天並不打算給他一輩子的幸福,只是讓他門倆「玩玩」。
很好呀……他這樣無用的人,本該就是如此的下場。
默默的身影沒有驚動眾人,悄悄掩們離去。
「可晴——」無意中瞥了一眼窗外的曲冰冰忽然出聲,「那個人,是齊亞嗎?」
「誰?」夏可晴一驚,濕漉的眸子抬起,「在哪兒?」
「往那個方向走了,」曲冰冰指引她的視線,「呃……也許是我眼花,剛剛他好像是從我們這兒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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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是听見了。事後她偷偷的打了個電話,從秘書那里,得知他去了香港,歸期不定,名義上是為了工作,實際呢?
答案不言而喻。
香港並非遙遠的地方,她卻沒有理由去找他,每天看日出日落,晨曦灑在半邊枕頭上,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這才明白,只要他留在她身邊,即使心不在焉,也比她獨自終老的好。
她好後悔……這一切,不是她能預見的,但她更沒料到,後海中災難來了——
這一年春天,一場瘟疫在全球蔓延,而世界的另一端,戰火紛飛。
仿佛地球的末日,不幸同時到達,惹得四處人心惶惶。
她從電視上得知,香港被列為嚴重疫區。新聞主播剛報道完這則消息,她就沖到電話旁,撥通所有可能找得到他的號碼。
但他好像真的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似的,香港那邊的辦事處無人接听,據說為了防治瘟疫,員工全體放假,而他的住所,連他的母親都只知道地址,不知道電話號碼。
有點焦急,又有點慶幸。
焦急自然是因為擔心他的健康,而慶幸……呵,她竟竊喜這場瘟疫來得及時,終于有借口去找他了。
「你瘋了!」夏世勛堅決阻止,「你知不知道這種病毒是在空氣中傳播的,距離患者兩公尺之內,就有可能感染,你還要跑到疫區去找死?!」
「我只知道等在這里,比死還難受!」她一把推開擋在衣櫃前的龐大身軀,胡亂扯了些衣物,扔進行李箱。
「那你就不要回來了!你要是回來,我就報告政府,將你帶去隔離!」夏世勛氣得渾身發抖。
她白了這個語無倫次的哥哥一眼,衣箱一關,人就要往門外去。
「站住!」夏世勛舉起右手,「機票在我這里,你哪里也去不了!」
「你……」他什麼時候偷了她的機票?他們兄妹都只懂得用「偷竊」解決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