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席凱茜梨花帶雨的臉龐,龐燁下顎緊繃地站在原處,恨自己為何要將她逼至這個地步。
席凱茜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堆積太多的情感,像吹氣球一般全都漲了起來,讓她的心幾乎要爆炸。
她試著壓下哽咽,說道︰「你剛才問我……」
「我不想知道了。」龐燁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感傷的神色在他俊臉上一閃而過。「在我心里,妳只能是以前的妳!」
丟下這句話,龐燁倏地轉身離開席凱茜的房間。
他不會再為難她,他寧可自己遺憾一輩子,也不要再讓她掉一滴淚。
席凱茜孤單地站在原處,目光跟隨著他出門,像是要把這些年累積的淚水一次流盡似地,她無法克制地啜泣。
他不想知道,可是她很想告訴他,她愛她的男人……那麼久了,她對他的愛卻未曾有半絲減退。
席凱茜撫模自己依然有點紅腫的唇。
他吻她……這次他沒有醉,神智清醒地吻了她。
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總是不讓她安靜地、不著痕跡地愛他?為什麼總是要做一些事,讓她對他有了奢求?
在我心里,妳只能是以前的妳!他剛才是這麼說的。但在他心里,以前的她,是什麼模樣?
說出這句話時,她在他眼里看見了痛苦與情感。難道說,這些年為情所苦的不只是她?
席凱茜搖搖頭,露出苦笑。
不可能的,過去龐燁有太多太多機會,只要他一勾手指,下一秒她就會是他的。
可是他沒有,他找了吳翩翩當他的舞伴,或許那時也已經決定要她當他的伴。
她分明記得,當龐燁要她當韋舒雲舞伴時,心口那種冰涼的疼痛。
席凱茜突然想起,那晚她冒充吳翩翩,將自己的身子給他時,他曾經說過他不能要她。
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他為何會那樣說。
席凱茜像老嫗一般拖著身軀走到浴室洗把臉,然後將自己扔到床鋪上,雙眸無神地瞪著天花板。
好幾次她想跟他坦承一切,問清楚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她從不敢宣諸于口。
她不敢,是因為怕失去翰翰,怕將原本的生活弄得復雜,更怕的是,她會在他眼中看見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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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之後,龐燁刻意保持與席凱茜之間的距離,即使同住一個屋檐之下,除非必要,他不會與她踫面或說話。
這種突然又明顯的改變,連韋舒雲都感覺到了。
「燁,你最近怎麼啦?」韋舒雲端著兩杯咖啡,走入龐燁的房內,將其中一杯咖啡放在他的電腦前。
「什麼怎麼了?」龐燁沒有回頭,繼續盯著電腦螢幕。
「你和凱茜,你們很不對勁。」韋舒雲沒打算讓龐燁打哈哈過去,直接說道。「最近你們兩人之間的氣壓一直很低,連帶我這無辜的人也跟著遭殃。凱茜做了什麼,需要承受你這種莫名其妙的冷落?」
「我請她過來是參與OCP的研發,不是來聊天作客,每個星期的固定會報她都會參加,我也會聆听她的發言,還要怎樣才算不冷落?」龐燁垂下眼眸,看著鍵盤說道。
OCP的研究前置作業已經開始著手進行,他們三人各自在專業領域中尋求與OCP相關的資料,每個星期一固定開一次會報,相互交換彼此的意見與觀念。
龐燁和席凱茜,也唯有在那時才有交集。
「在她剛回來的那幾天,你可不是這樣對待她。聖誕夜那天你先回來,是不是和凱茜發生了什麼事?」韋舒雲好奇地問道。
聖誕夜那天,他玩到快天亮才回去,哪想到睡個覺起來,就感覺龐燁和席凱茜兩人怪怪的了。
如果說他們的改變是往好的方面,那他當然樂觀其成,可是現在他們除了討論公事以外,幾乎把對方當成隱形人。先別提他們是多年交情,好歹他們也是一個研究團隊,成員之間若有心結,要怎麼繼續合作下去?
「你很閑是不是?外面那些美麗女人不理你了嗎,怎麼四處找八卦探隱私?」龐燁終于轉過身面對韋舒雲,沒好氣地說。「我還有資料要找,麻煩你去煩別人吧!」
「你不說算了,我去問凱茜。」韋舒雲清楚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麼了,故意說道。
龐燁的身軀很明顯地一僵,隨即又放松。
「隨便你。」他裝作無所謂,然後又轉回螢幕前,繼續先前的工作,不再搭理韋舒雲。
直到听見韋舒雲的腳步聲走出房間,他盯著電腦上密密麻麻的英文,悠悠吐出一口氣。
除了與席凱茜保持距離,他還能怎麼辦?
本以為他可以放手誘惑她,讓她愛上自己,只屬于他一人,可是後來他發現他做不到。
並不是因為擔心什麼道德禮教或是他人的責難眼光,是因為他不想讓她為難,不舍再讓她為他流淚。
那天她甜蜜地回應著他的吻,讓他一度以為她對自己的感情不亞于自己對她的,直到嘗到她的淚。那種酸咸苦澀的味道,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或許她對自己是有感情的,但她現在有了更深的牽掛。她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
而他卻自私地想將她從中抽離。
她掉個不停的淚水,擊碎他瘋狂的欲念。
他做不到……舍不得。
就這樣吧!龐燁疲憊地閉上雙眸,靠向椅背。
當他習慣了看著她卻能忍著不觸踫她,或許等到研究計劃結束,他可以優雅地跟她微笑道別,各走各的路,然後如同過去一般,將她藏回心底的深處。
第八章
兩個星期後,他們的研究室已經全部布置完成,那是在山區里的一棟圓形建築。
整座球形建築沒有一扇窗戶,唯一的開口,就是建築物下方不起眼的大門。
石球內,他們每個人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寬敞空間,其中結合了起居室與研究室,三餐則由老魏負責送去,讓他們能專心于研究計劃,不用走出房間,便得到生活一切所需。
OCP如火如荼地展開,龐燁、韋舒雲和席凱茜三人也越來越少踏出房間,唯有在每個星期的固定會報上才會踫面。
想當然耳,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龐燁和席凱茜之間的交流也跌至冰點,兩人很有默契地盡量不讓眼神交會,縱使交會,也將對彼此的思念渴望藏在最深處。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將近一年,直到龐燁接到一封來自協會的信函。
當他瀏覽完信件上的內容,冷冷地將信紙隨手扔在書桌上,跟將信件拿給他的老魏說道︰「老魏,請你叫舒雲和凱茜來會議室,我們大家可能得商量一下。」
等老魏離開他的房間,龐燁再次拿起信紙看一遍,黑眸中精光一閃,露出思索的神色。
這近一年來,他們每兩個月都會固定以電子郵件跟協會回報研究進度,不知道為何又要他們親自回去報告?還有那位「將軍」,龐燁雖然只跟他見過寥寥數次,但他給他一種莫測高深的印象,讓龐燁對他有些戒心。
他曾經私下打听過基因復制協會這個組織,但問過的每個人都只知道它曾經成功復制過生物,卻沒人知道他們的背景、資金來源,甚或組織目的。
隨著他們的研究日漸朝成功邁進,龐燁對基因復制協會的疑慮也逐日加深。
他們所做的研究,可以為人類疾病防治帶來福音,但也可能被拿來做一些危險的利用。尤其是復制的技術再加上他們研發出來的晶片,只要稍加改良,便可以做出一批健康的復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