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刀割的感覺,沖散了昨夜的歡愛纏綿。
「薇薇,」他的手背輕輕滑過淳于薇的揚頓,惹起她一陣夢吃。「請你不要忘記,我愛你。」
言罷,他轉身離開房間。
***
一直到日上三竿,淳于薇才緩緩睜開眼楮,昨天的纏綿令她感到身體微微酸疼。
回想起昨夜,淳于薇雙頰忍不住像火燒一樣炙熱。
她出身尋找慕容軒,才發現身旁早已空無一人,某種被孤單拋下的感覺襲上她的心頭。
隨即,她苦澀的笑笑。
她該清楚的,和他之間的約定,只是要他還她一個孩子,並不包括陪她起床,不是嗎?
但是,她無法理解在經過昨夜之後,他如何能只把它當成是個不得不履行的承諾?
淳于薇瞄見放置在她枕邊的錦盒。
她拿起錦盒,緩緩將其打開。
赫然發現里頭躺著的,是那塊玉佩,玉佩下則是一張小箋。
她伸手欲取,中途又怯懦地停下,指尖遲疑地與它相距半寸。當終于觸到它時,她閉上眼楮,雙手緊緊將它握在胸口,如同它是失而復得的珍寶。
這三年來,它一直貼在她的心口,當她把玉佩還給他時,頓時感到心口是如此地空蕩。
她將玉佩戴回自己的頸上,伸手展開信箋。
映人眼簾的是慕容軒龍飛鳳舞的字跡。紙上沒有署名,只寫了一首詩……
美人在時花滿堂,美人去後余空床,
床中紛被卷不疲,至今三載聞余香。
香亦土不滅,人亦競不來,
相思黃葉盡,白鷺濕青苔。
紙張自她的指尖飄落至地面,淚水汪地模糊了視線,大顆大顆的眼淚開始成串地落下,令她泣不成聲。
軒,你給我的深情摯愛,是真心的嗎?
她執意地恨他三年,如今,卻再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她不知道該如何抑制這種無止無盡的矛盾痛苦,就算撇開那些死去的室韋族子民不談,他和她的身分,已經注定他們無法結合。
她擦干眼淚,起身著裝。
軒,這次我要听你親口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才踏出房門,淳于薇便瞧見在廊上晃來蕩去的薩克羅。
「公主,你可出來了!」薩克羅見到她,忙迎上前去,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淳于薇俏臉微紅,卻裝作無事地問︰「找我有事?」
「是啊!那個慕容軒一大早找上我,跟我說明在子時要我們守在東門外的一間破廟,他會把酋長送出來。」薩克羅說道。
這幾天無論他怎麼問,公主就是不肯說出她和慕容軒的關系,結果反倒是慕容軒今天自己來找他說明一切,包括他與公主的一段情。
當他瞠目結舌地听完後,若非忌憚他武藝高強,他真想把他痛揍一頓。
然而,縱使是瞎子也看得出來,他對公主的確是一片真心。
「他人呢?」淳于渡問道。
「他說要去做一些救人的準備,咱們只管明晚準備逃命就是。」薩克羅說道。
「是嗎……」淳于薇心神不寧地應遵,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妥。
算了!看看天色,也將近中午了,還是先幫爹送飯,順便告知他這個消息吧!
第七章
子時,京城陷入寂靜的黑夜里。
打更的聲響來回穿梭在大街小巷中,除此之外,偌大的城垛內,仿佛每個人都陷人熟睡。
兩個焦急的人影,躲在東城外的破廟中,不停地朝外頭首翹盼望。
「子時已過,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薩克羅壓低聲音,對淳于薇說道。
淳于薇搖搖頭表示不知,所有的擔憂都寫在臉上。
今天她只見到慕容軒一次面,還來不及說上幾句話,他就匆匆而去。尤其當她問到關于救援她爹的行動時,他更是顧左右而言他。
了解慕容軒如她,明白其中一定有區蹺,而他離去時凝視她的那一眼,更是讓她覺得心慌。
淳于薇緊蹩著秀眉,眼眸一逕盯著別院的方向。
她希望爹能成功地被救出來,更希望慕容軒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她身邊。
隱隱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兩名騎士朝他們這兒狂奔而來,後頭還跟著另一匹馬。
淳于薇和薩克羅趕緊藏好自己,眼楮解也不瞬地盯著來人,一顆心提到咽喉。
忽然,淳于薇奔出廟外,因為她認出帶頭的那匹馬是「月光」。
「你是怎麼辦到的?」當他們勒馬停下時,淳于薇握著父親的手,又驚又喜地容軒問道。
慕容軒沒有回答,跳下馬背,催促道︰「快上馬,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無論如何別回頭。」
「六殿下……」室韋族酋長蹙眉,正想反對時,就被慕容軒打斷。
「酋長,請你們立刻離開。你是因我而被擒,這就當成是我的贖罪吧!」
慕容軒將淳于薇抱上馬背。
「薇薇,希望你的騎術仍如以前那般精湛,這趟旅程可能相當艱辛。」
「那你呢?」淳于激問道。
「我得留下。」慕容軒簡短地說.隨即用力一拍馬臀,「月光」吃痛地往前奔去。
「快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慕容軒對薩克羅和酋長說道。
室韋族酋長在薩克羅的催促下,不情危地跨上馬背。
「你自己保重。」他們兩人一夾馬山,消失在黑暗中。
慕容軒看著他們離去之後,轉向另一個方向,看見點點火花飛快地朝他而來。
他揚起一抹冷冷的笑,拔出佩劍。
他已經把所有負責看守的守衛都迷昏,室韋族酋長被劫的消息仍然走記,可見他的猜測沒錯,除了父王派來的士兵之外,別宮中果然還有太子安排的奸細。
他好整以待地看著追兵愈來愈近,輕嘆一口氣,回頭望一眼淳于薇離去的方向。
薇薇,就看我這條命,能為你們爭取多少時間……
***
淳于薇跟著父親策馬疾奔,心中卻掛念著慕容軒,那種不妥的感覺愈來愈明顯。
「爹,您是怎麼被救出來的?」她問。
「我也不太清楚六殿下到底動了什麼手腳,只知道外頭的守衛全不知上哪里去,然後他就沖進帳內要我跟他離開。」
「中原的皇帝怎麼可能讓您如此輕易地逃離?」淳于薇奇怪道。「你們後頭沒有追兵嗎?」
「恐怕是有。」室韋族酋長嘆一口氣。「六殿下為了我的事,已經和他父親逐漸疏遠,也因此很少回到他的別宮,別宮上上下下的人,幾乎都與大殿下很生疏,只要其中有一個人是太子所安排的眼線……唉!」
難怪他急著要他們離開……淳于薇嬌軀一震,終于想到何處不妥。
他該不會是想憑一己之力,為他們擋下成千上萬的追兵吧?
薩克羅看見淳于薇擔憂的臉色,開口安慰道︰「六殿下畢竟是中原皇帝的親生兒子,就算被人發現他私縱酋長,應該也不至于受到太嚴重的懲罰。」
話雖如此,但如果他以命相搏呢?黑暗之中,誰會看清他是六皇子?淳于薇在心中想道。
軒……
她探手人衣接,緊握胸前的玉佩,忽覺心口一跳。
不行!淳于薇忽然勒住馬,她無法這樣一走了之!
室韋族酋長和薩克羅愕然地看著她掉轉馬頭。
「你們先離開,我得回去看他一眼。」淳于薇拋下這句話後,策馬向前。
「公主!」薩克羅趕緊也跟著掉轉馬頭。「酋長請在此處稍後,我立刻帶公主回來。」
淳于薇驅策著「月光」,沒命地往前沖。
她的腦中浮現昨天與他纏綿時,他黑眸中的專注深情。
一直以來,他都是用那種深情的眼光看她。但是……她可以感覺到,昨天他看她的眼神與平時不同,而他愛她的方式,也像是在訣別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