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棠不會因為這件事看不起你的。」季涵卿說道。「不過,既然你要我保密,我會尊重你的意願。」
另一邊,關穎棠掛上手機後,傾身向前對司機說道︰「我們掉頭回去,我要去圖書館一趟。」
黑色的大轎車立刻在下一個回轉道回轉,不到五分鐘,便抵達季涵卿所指的那個圖書館。
必穎棠請司機在外面稍候,她一個人走進圖書館內,走遍每一個藏書室,連角落也沒放過。
十多分鐘之後,她面色落寞地步下圖書館的階梯,一聲不吭地坐回車內。
涵卿沒有在里面。他是在這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離開了,還是他根本就在說謊?
必穎棠的腦中一片紛亂,一種難以忍受的窒息感梗在胸口,讓她幾乎想放聲尖叫。
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什麼事?和誰在一起?
一連串的疑問不斷從她腦中浮現出來,懷疑的種子在她心底開始萌芽。
她從胸前掏出季涵卿送她的那個心形項煉,指尖來回輕撫著墜子背面的刻字。
涵卿,你是愛我的,是吧?
———
棒天中午,關穎棠和季涵卿才吃完午飯,季涵卿的手機便鈴鈴作響。
季涵卿接起電話,寥寥數句便結束。
「誰啊?」關穎棠好奇地問。
「一個朋友。」季涵卿心不在焉地回答。「關關,對不起,我現在得去辦點事,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你要去辦什麼事?」關穎棠蹙起眉頭,昨天那種不安的浮動感又悄悄包圍她的心。
「我有個朋友住院,我要去看看她。」季涵卿告訴她一部分的事實。
罷才醫院打電話來,說蘇亞棻忽然大量出血。而大概是因為手術同意書是他簽的,所以醫院才會通知他。
「真的?那要不要讓我請司機送你過去比較快?」關穎棠好心地提議道。
「不用。」他在關穎棠額際印上一吻,然後靠向她耳際,輕聲說︰「關關,今天我還沒告訴你,我好愛你。」
「我也是。」關穎棠點點頭,勉強擠出一抹笑,但心中卻感覺不到平日听見他說這句話時的甜蜜欣喜。
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關穎棠心頭驀地一陣恐慌。
涵卿,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
兩天之後,關穎棠的父親去世。
她呆滯地盯著床榻上毫無血色的軀體,有一種仿佛置身噩夢的不真實感。
「爸爸,為什麼連你也要丟下我?」空洞無神的大眼楮看著她父親冰涼僵硬的身體,卻滴不出眼淚。
她心里清楚這天終究會來臨,但潛意識里,她卻故意忽略這個事實。
房間的大門忽然被粗魯地打開。
「丫頭,人死都死了,你還守著做什麼?別擋在那兒,妨礙殯儀館的人做事。」朱玉隻一進門,便大聲地頤指氣使。
「殯儀館?」關穎棠縴軀一震,回頭望向門邊,只見兩名壯漢跟在朱玉隻身後進門,而站在他們後面的,竟然是她和涵卿逛街時巧遇的那名「教練」。
「關小姐,請你節哀。」其中一名壯漢走到床邊,對她說道,接著便作勢要抬起她父親的遺體。
「不,我不要你們踫他。」關穎棠忽然撲在她父親的身上,激動地喊。
「不抬走他,難道讓他在這里發爛發臭嗎?」朱玉隻不耐地說。「你們別理她,趕快把尸體給抬走。」
「就算不是在醫院死亡的,也需由醫院開立死亡證明,不然就要等檢察官驗尸。」關穎棠回頭怒瞪朱玉隻說道。跟著季涵卿的這些日子,她對于法律也多少有些了解。「你這樣私自請殯儀館的人抬走爸爸,是何居心?」
「喲!小妮子也尖牙利嘴了起來。」朱玉隻無所謂地笑一笑,抬手示意殯儀館的人繼續動作。「死亡證明就在樓下,你要不要去看看?」
必穎棠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把她父親抬走。「你偽造文件?」她朝朱玉隻指控地說。
她父親去世前後,她都守在一旁,從沒見到哪個醫師前來驗尸,怎麼會有死亡證明?
「少拿那種眼光看我,你現在只是個一文不名的臭丫頭,只要我一個不開心,隨時可以將你掃地出門。」朱玉隻看著關穎棠驚訝錯愕的神情,得意地笑道。「你爸爸把所有的財產都過到我的名下,由我做你的監護人,直到你大學畢業為止。」
「你騙人!我要看遺囑。」爸爸向來知道她不喜歡朱玉隻,不可能把所有的財產都轉到朱玉隻名下,讓她看朱玉隻的臉色過日子。
而且,爸爸多年以前就開始訓練她成為「關氏企業」的繼承人,怎麼可能在一番苦心之後,又把所有的財產給朱玉隻?朱玉隻根本不懂如何經營一個企業!
「你想看就看啊!律師現在還在樓下,可以順便讓他解釋給你听。」朱玉隻無所謂地冷笑。一個黃毛丫頭也想跟她斗?
必穎棠頭也不回地奔下樓,攔下正準備離去的律師。
遺囑上的白紙黑字,讓關穎棠涼了心,薄薄的紙由她的指尖飄落而下。
不可能!不可能!她跌坐在寬大柔軟的小牛皮沙發上,心中不斷地吶喊。
「怎麼樣?相信了吧?」朱玉隻雙手環胸,站在她面前說道。
必穎棠抬眼,美麗的眸子中盡是倔傲。
「他又是誰?你把你的每個教練都帶回家嗎?」關穎棠淡淡地掃了一眼緊跟在朱玉隻身後的男子。
「這個房子那麼大,只有我們兩個女人,也太危險了些,所以我只好請文森和我們一起住,保護我們的安全。」朱玉隻甚至毫不掩飾地和她的「教練」眉來眼去。
「關小姐,以後請多多指教。」那個叫文森的家伙說道。
必穎棠偏過頭,這個人油腔滑調,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好想見涵卿!一個念頭猛然襲上關穎棠的腦海,迅速地幻化成強烈的渴求。
是啊!涵卿會為她擋去一切痛苦,他會和平常一樣抱著她、安慰她。他說,他永遠都會站在她身邊。
必穎棠倏地從沙發上站起,對另外兩人正眼也不多瞧一下,便直奔車庫。
抓起掛在牆上的汽車鑰匙,她坐入一輛銀色小型房車的駕駛座,發動引擎。
這輛車是她不久前考到駕照時,父親送給她的禮物。
銀色的轎車很快地飛馳出去,朝學校的方向前進。然而,就在快抵達時,她卻在學校附近的站牌前,不經意地看見季涵卿上了一輛公車。
不經思索地,她開車跟在那輛公車後方。
苞了好一段距離,她看見季涵卿下車,往一家醫院走去。看看那醫院的招牌,竟然是一家婦產科。
她忽然想起季涵卿曾說過,他有一位朋友住院。一種不好的感覺拂過心頭,莫非他所說的那個朋友是女的?
必穎棠迅速把車停妥,跟著走進醫院,但是一到里面,已不見季涵卿的人影。
「小姐,請問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位先生是去幾號病房?」關穎棠約略描述了下季涵卿的模樣。
「哦!你說他啊!你往前走到底,左轉的第一間就是了。」那位護士一邊翻閱住院病人的資料,一邊嚼舌根道︰「他幾乎每天都來陪他女朋友。喔!在這兒,叫蘇亞棻。」
蘇亞棻?女朋友?關穎棠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是他女朋友?會不會……弄錯了?」慘白著臉蛋,關穎棠困難地說。
轉頭把資料放回櫃子里的護士沒注意到她的異常,搖頭說︰「弄錯?怎麼會,蘇亞棻是因為子宮外孕才被送來這里。動手術前,是那個男生替她簽同意書的。如果不是她男朋友,怎麼會肯為這種事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