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吟 第7頁

她果然在害羞!憑她的武功,要真不願意早就一掌把他劈飛了,哪還會像現在這樣欲拒還迎的?

她這樣小里小氣地推他,屠紹反而被她弄得心癢難耐,邪念遂起,一心直想摘下這朵長白山上的花。

「秦妹妹,別不好意思,咱們郎有情、妹有意,沒什麼好遮掩的。」她愈掙扎,他愈想緊摟著她,一想到可以一親芳澤,他擅自改了對她的稱呼,想拉近距離。

秦妹妹!淨月都快吐了。她慌張地想與他保持距離,屠紹卻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怎麼辦?風允天又不知跑哪兒去了,為了避免穿幫,她更不能出聲呼救。早知道就乖乖躲在房里別亂跑,要不也帶著劍嚇嚇他,勝過現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秦妹妹別怕,和屠哥哥親熱一下……」嘖嘖嘖,瞧她吹彈可破的肌膚鮮紅欲滴的櫻唇……屠紹色欲薰心地望著她,拼命把嘴往她臉上湊。

淨月被他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正想賞他一個耳聒子,卻發現屠紹整個人突然僵硬不動,雙手馬上放開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眼光越過他的肩頭,淨月看到了風允天面色鐵青地站在他身後,一把森冷冷的長劍不偏不倚地指著屠紹的背心。

「風……哥哥!」見到風允天,所有委屈立即化為淚水傾泄而出,淨月一古腦兒沖到他懷里無聲啜泣著。

「屠紹,你好大的膽子,連妹妹我你都敢動!」風允天將劍身往前推一寸,讓屠紹無法轉過身來,另一手輕拍著淨月的背,低頭在她耳邊輕語︰「別哭,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待在這個危險的地方,我一定會讓你討回公道。」

他總像是個守護神般,在她危急的時候現身保護她。他的懷抱令她無比安心,如果可以,她有些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胸膛。

單純如她也是有私心的,因此即使已經停止哭泣,她還是賴在他懷里不肯抬頭。

風允天從她停止抽動的雙肩得知她已經不哭了,對她撒嬌的動作,他只有搖搖頭,露出一個寵溺的微笑輕道︰「秦又玲哪有像你這樣賴著秦又極的?」

對了!她現在可是秦又玲呢!淨月連忙站直身子用袖子擦去淚痕,然而定楮一看,屠紹根本嚇得不敢回頭,意會到風允天在逗她,她不依地送了他一個大白眼。

「秦、秦大俠,小生,啊不,在下只是跟秦姑娘開個玩笑罷了。」

屠紹發抖的聲音打斷了兩人,背後那一把劍快讓他尿灑褲襠了。

「玲妹,這畜生意圖輕薄你,想不想在他身上劃上幾劍?」

「算了,看在屠莊主的面子上,饒他這一回吧。不過……」其實淨月怕血怕得要死,否則屠紹哪有這麼好過?不過既然風允天給她機會報仇,她也樂得出一口怨氣。她走到屠紹面前,啪啪甩了他兩巴掌,「姑娘我理你,你就以為得勢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一回,秦又玲的潑辣她學了十成十。

「不敢了、不敢了!」要不是梅莊還需要這兩個人,早叫爹把他們轟出去了。屠紹感覺到背後的利器已經不存在,頭也不回地朝屋內奔逃而去。

有這種兒子,梅莊早晚有一天會沒落。風允天盯著被門檻絆倒的屠紹,微微嘆了口氣。

***

時間又過了半個月,商不孤仍然音訊全無,淨月幾乎要對父親的行蹤死心了。

就算找不到他人,只要知道他現在是安全的,她也就放心了。可是人海茫茫,唯一的線索又找不出個所以然,即使像風允天這樣智勇雙全的人,想來亦是莫可奈何吧?

屠家負責接待的人,曾問過她日常所需是否缺乏的問題,當時她只多要了一把琴。雖然他們送來的是箏,而非平日習慣的古琴,但商不孤對她樂器上的指導從未松懈,因此彈箏這件事也難不倒她。

一勾新月高掛,自從上次風允天嚇走屠紹,他對她是敬而遠之,旁人更是對秦氏兄妹這兩個煞星避之惟恐不及,她已經可以放心地自己一個人待在梅林了。坐在林中的石椅上,她蛾眉微顰、愁容滿面的撫起琴來。

濃濃的愁緒,濃濃的憂慮,從幽然的樂音中透露出來,在深夜里毫不唐突地染上一枝枝的梅。淨月閉上眼楮,擅口微張,一首柳中庸的「听箏」宛轉融入夜色︰

「抽弦促柱听秦箏,無限秦人悲怨聲。似逐春風知柳態,如隨啼鳥識花情。誰家獨夜愁燈影?何處空樓思月明?……」

「更入幾重離別恨,江南歧路洛陽城。」順著她的歌聲接著吟詠,風允天灑月兌自在地倚在一株梅樹上,凝視著淨月。

「風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她有些訝異于他的出現。方才只顧著彈唱,倒沒注意他在那兒站了多久。

風允天但笑不語,從容地走到她身邊坐下。「想你爹嗎?」

「嗯,很想。」他那雙眼楮就像可以看透人一般,她也無需掩飾。「箏音淒苦,更摻入重重離恨,想著想著就唱起來了。」

風允天能體會她的話。「放心,時候差不多了,你爹的音訊遲早會水落石出的。」

搜查了這些日子,雖未查到商不孤的下落,卻隱隱探出屠尚這回遠上長白山請秦鏢,目的可能是為了抵擋孔家後人的來襲。商不孤一泄漏孔家血案的秘密就被人追殺,足見凶手十分忌憚孔家的復仇,就算強擄商不孤這件事不是梅莊干的,或多或少從他們話語中可以獲得一些相關人士的訊息,其中當然也包含了四季吟中尚未解出的秘密。

「我從小就沒有娘,是爹一手把我帶大的。」憶起童年事,淨月的表情變得迷蒙,手指也回到琴上慢慢攏捻。「所有的琴棋書畫、詩詞禮樂,都是爹一筆一劃、一字一句的教導我。他是慈父,也是嚴師。」

「他教出了一個好女兒。」

風允天起身昂首望月,淨月此時的琴聲悠揚,一掃方才愁緒滿月復的憂慮,他低頭想安慰她幾句,忽然看見她專注地撫琴,在林木圍繞之中就像個梅花仙子,氣質卓然,有種不染凡塵的感覺。他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不想出聲擾亂她。

淨月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片刻,她發現四周一片寂靜,疑惑地望向風允天,怎知他一瞬也不瞬地正盯著她看。

琴聲亂了,指法錯了,淨月被他看得不知所措,氣惱地啐了一聲,怯怯羞羞的偏過頭,語氣上揚道︰

「有什麼好看的?再看,姑娘就挖出你的眼楮!」

「秦姑娘請息怒,是小生冒犯了。」這會兒的「秦又玲」來得真不是時候,風允天知道她羞,不禁哈哈大笑。「良辰美景,人比花嬌,姑娘月下撫琴,姿態可比凌波仙子,花顏直逼月宮嫦娥,小生心生傾慕,看得太過入迷,請姑娘恕宥。」

「你還說!」這個人怎麼這樣!淨月臉蛋兒一紅,小梨渦若隱若現,手下的琴聲早已調不成調。「胡說八道,舌燦蓮花,稍停叫我哥哥拔光你的牙!」

「哎呀!我好怕啊!」風允天作勢退後一步,表情驚惶害怕︰「令兄可是玉樹臨風、貌比潘安、武藝高強、卓爾不群的秦又極公子?小生這廂真是太失禮了,早該知道像秦姑娘這般閉月羞花的絕代佳人,令兄必當更為不凡才是。」

「你……」怎麼會有人自吹自擂到這種地步?琴音瞬間停止,淨月不敢置信地望向他,卻看到風允天興味盎然的神情,擺明了就是在捉弄她。嘴上一哼,她又重新操琴,試著將心神專注在琴上。「厚皮厚皮,你太厚臉皮了!我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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