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單車的位子放好了,時間也抓準了,就連馬濤會不會注意到她今天的缺席也都已經先大膽假設了。
可惜,就只差一點沒算準,而光是這一點,就夠她受的了。
看看現在的她吧,全身裹得像木乃伊似的,只差她的臉沒遭殃而已。
動動身體想起來喝口水,從胸口傳來的一陣疼痛讓她又倒了回去。
懊死,肋骨斷了!
胸口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申吟出聲,額上的秀眉都快打死結了。
黑閻一進門就見到她捂著胸口,皺眉喘氣的模樣。
她那強忍疼痛的倔強模樣,勾起了他心中難得的憐惜之情。
他剛毅冷酷的臉部線條柔化了不少,自他身上透出的氣息也少了幾分冷寒。
「很痛?」黑閻皺起眉,靜靜地看她。
廢話!齊薇薇在心里咕噥一聲,都傷成這樣了還不痛嗎?
她在心里把話罵完,才將視線放在對她說話的人身上。
「你……是誰?」眼前男子容貌令齊薇薇一時口拙,視線也忘了收回。
眼前的男人……怎麼形容好呢?
他像是金城武、王力宏、木村拓哉的綜合體,也就是說,俊美的男人該有的五官長相,他都具備了。
「黑閻。」他想,應該不需要對她自我介紹吧,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麼交集的。
齊薇薇一听眼神一亮,原本因為痛楚而下彎的唇形再度上揚。
真讓她見到他本人了,好不容易啊……
不過,他比她想象中冷酷許多,俊帥許多,也精明許多。
一個人有幾分能耐、幾分本事,從眼神就可以看出端倪。
看看他,那一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神,如果她只是簡單的小角色,恐怕早在他的眼下無所遁形。
可惜,她可沒這麼簡單。
「你救了我?」齊薇薇盡量不讓疼痛的表情浮上。
他仍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你住哪?怎麼聯絡你的家人?」連回答她的問題都免了,直接切入正題。
想丟下她嗎?哼哼,齊薇薇心中賊兮兮地笑了。請神容易送神難,更何況是她這一尊大佛?
「這是哪里?」
「醫院的個人病房。」
齊薇薇點點頭。「謝謝你救我,等我的傷養好了再親自登門致謝。」她對他露出虛弱的微笑。
「你還有事要忙吧?再見。」
她在趕他走?!這樣的結果,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可以的話,你離開醫院前可以通知護士來一趟嗎?」齊薇薇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這樣子不太方便按鈴。」
沉默了一下,黑閻還是問出口。「有什麼事嗎?」
「我想辦出院了。」
「出院?」黑閻微揚的嗓音隱含著難以置信。
「你傷成這樣要出院?」
齊薇薇眼眶-下子紅了起來,積蓄的淚水又在她堅強的眨眼間收回。「我不能住院。」
開玩笑,這十秒鐘之內掉眼淚的本事,她可是學了很久呢!
「理由?」
她咬咬唇,猶豫著要不要說。「我不能把錢浪費在醫院。」
「說清楚。」黑閻雙手環胸,模樣十分嚇人。
「我是自己存錢到法國來學畫的,必須將開銷減到最小。」她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還流利得很。
「不將身體養好,你怎麼學畫?」黑閻隱忍著怒氣。
他有時候還真搞不懂這些所謂的藝術家,腦袋里都在想些什麼?
沒有健康的身體,什麼都是空談,這樣簡單的道理他們難道不明白嗎?
「我……」現在她該說什麼呢?「謝謝你的關心,我會照顧自己的。」言下之意就是她還是想出院。
「你……」黑閻警告地微眯起眼楮。「你給我好好地待著,我明天來看你。」
「可是……」
「沒有可是。」黑閻冷冷瞪她一眼。「我會派人盯著你的。」
「喂,喂!」齊薇薇對著他的背影喚了兩聲,仍是無法讓他回頭。
在房門關上的剎那,她唇畔的笑容好得意,好詭譎。
病房中,醫生、護士、黑閻與馬濤都到了。
「她睡著了嗎?」馬濤放低音量說著。
「我給她開了止痛藥與鎮靜劑,讓她睡一會。」醫生回答。
「喔。」馬濤明白地點頭。「傷成這樣一定很痛吧。」
「這位小姐很勇敢,即使在換藥的時候也沒听她叫痛。」護士佩服地說道。
護士的話,讓黑閣不自覺地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他說過今天會來看她,他來了,可惜她卻睡著了。
這一點,讓他的心緒有些波動,因為自己原本是想要讓她知道,他是一個言出必行、說到做到的人。
而護士的話也證實了他對她的印象,她的內在絕對不似外表般柔弱,說不定還有著比男人更堅韌的毅力。
像她這樣一個外柔內剛的女人,的確讓他對她另眼相看。
她,讓他感到好奇。
「醫生,她的情況到底如何?」馬濤關心地詢問著。
她是他和總裁調動直升機,好不容易才送到醫院醫治的人,當然要關心一下。如果她的情況並不樂觀,那他們豈不是白忙一場了?
「斷掉的兩根肋骨需要花費一點時間才會復原,頭部的外傷也處理過了,有沒有傷到腦部,得再住院觀察幾天才知道。」醫生頓了一下又交代著。「出院後得特別注意,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以免影響到肋骨的愈合。還有外傷的藥要天天更換,消毒與殺菌的工作也要仔細,要是受感染可就麻煩了。」
護士替齊薇薇換好點滴。「你們是她的家屬嗎?」
「不。」黑閻回答得干脆。
「我們有一些資料要填寫。」護士有些為難。
「能聯絡到她的家人嗎?」
「這些可能要問她才知道,在將她送醫之前,我們並不認識彼此。」馬濤實話實說。
之前雖然天天見到她,可卻連一句話也沒說過,應該稱不上認識。
「有什麼問題嗎?」黑閻看著護土。
黑閻的注視讓護士有些臉紅。「呃……因為她沒有社會福利卡,也沒有任何資料可查詢,我們可能要先收一筆保證金。」
他朝馬濤使個眼色,馬濤隨即會意。
「這當然,我現在隨你去辦。」這種小事交給他馬濤就行了。
「明天我再過來看她。」醫生交代了護士一些注意事項後便先行離開。
馬濤也隨著護士去處理事情,房內就只剩下齊薇薇與黑閻,他站在床邊冷冷地注視著她良久。
她和「她」就外貌與神韻而言,的確相像,但是個性卻是南轅北轍。
「她」文靜嫻淑,嬌弱惹人憐,是一株必須捧在手中細心呵護的花朵。
她則外柔內剛,自立自強,像一株踩不死的雜草,永遠不會向命運低頭。
為什麼不認識她,卻會對她下這樣的評語?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應該是這樣的一個人,而自己應該不會看錯。
但是,就算他對她的評斷是正確的,那又如何?
他們兩人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一點關系也沒有,她是怎樣的人,似乎都不關他的事,不是嗎?
哼!黑閻給自己一個嘲諷的冷笑。
因為她的外貌,他已經花費太多時間在她身上了,這根本不像他的作風。
長得相像又如何?
她絕對不會是「她」,也不可能變成「她」——他的「她」。
黑閻眼神一冷,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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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騙子、大騙子!
齊薇薇噘著嘴坐在床上生悶氣。
什麼明天來看她?人呢?都已經過了四天子,這四天他沒來,他的特助馬濤倒是天天都來。
拜托,她要設計與親近的對象又不是馬濤,他天天來報到,說什麼是代替他老板來看她?這樣的辛勤探望,她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