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個小姐的丁字褲掉了,客人還賞金五千塊!這地方的文化真是……真是太猛了!
害得她在防止走光的同時,還得偶爾偷模一下綁帶的丁字褲,防止它突然消失于無形,平白給塞了五千塊。
「你這丫頭……」
盛穎熙平時沒有偷听人家說話的習慣,更何況是偷听媽媽桑利誘小姐下海的對話。只是那丫頭的聲音……
柳無憂!他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確定是她!
她為什麼會在這里?對了,方才好像听到她在廚房幫忙,那又為什麼會被迫當小姐?
才這麼想,有個小姐匆匆忙忙越過他,去敲媽媽桑的門,然後一推開門就說︰
「唐姊,方才第五包廂的客人,就那一位宋總似乎很喜歡小憂,一直在找她,還開了高價要帶她出場哩。」
出場?盛穎熙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浮現。
「听到沒听到沒?高價喔!」
「天價也一樣,我要去換衣服了。」柳無憂不理會媽媽桑的勸說,門一推就往外走。看了杵在男廁前的盛穎熙時,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听到後頭的媽媽桑還在叫她,她加快腳步想離開。
她忘了他?不到十天吶!他心驚,心中還有厘不出的滋味。
「柳無憂。」他低喚她的名字。
原本越過男人,要到另一間房換回自己的衣服,卻听到有人叫「柳無憂」,她本能回過頭去,對上一張好看卻陌生的臉。「先生,我們認識嗎?」
「丫頭!你慢點兒,咱們再談談,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呃,泛達亞集團的盛先生。」媽媽桑追了出來,看到他時,怔了一下。
盛穎熙向她點了下頭。
媽媽桑湊近柳無憂小聲的問︰「你和盛先生認識?」這一位可是大金主,得罪不得。他本人幾乎不怎麼來這里,可是他的客戶喜歡,于是公司的大把交際費都砸在她這家酒店。
柳無憂搖了搖頭。「不認識。」見喚住她的人也沒什麼表示,她又往前走,想趕快換上這一身奇裝異服。
盛穎熙則踏入男廁。對于一個早忘了他的女佣,他在意什麼?她不早說過,不刻意記,她記不住任何人事物,所以忘了他很正常。可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先生,我們認識嗎?
她眼神里全然的陌生,她真的不記得他,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忘了她煮過咖啡,差一點被他解雇的事;她忘了在他家陽台上種了梔子花,還說要一起看;她忘了他叫盛穎熙,忘了她在慢慢習慣他的壞脾氣後,卻因為是幽靈人口而被辭掉的事……
她忘了他一事令他生氣;她在這種場合工作一樣令他下爽;還有媽媽桑游說她的話,尋芳客對柳無憂的輕佻……反正很多事他都看下順眼!
盛穎熙將水籠頭的水開到最大,洗手的動作也越來越粗魯,倏地轉身,大踏步離開男廁。在通廊上,他突然快步的追上準備回更衣間換上自己衣服,卻仍被媽媽桑纏住游說的柳無憂。
她壓低著頭,堅決的搖了搖。突然一陣颯風吹來,眼前黑影一晃,肩上多了件西裝外套,然後整個人被拖著走。
一抬頭。咦,方才的高個兒?唐姊說他叫什麼來著?啊……盛先生。
「喂……你……你要帶我去哪里?我又不認識你!」他個頭高,又邁大腳步,先生一步她得定兩步!
盛穎熙突然止往步伐,柳無憂煞車不及的整個撞上。
「嗅……」會得內傷!撞痛了鼻子,她更生氣。「喂,你……」她還沒發表完高論,大腿上好像有什麼東西一路往下滑……她低頭一看——
歐買嘎!她的丁字褲終于也「撐」不住了嗎?她的臉紅成豬肝色︰心想蹲下撿,可是……一蹲下來旗袍便會往上拉,開衩點也會往上提,會見光啦!用手固定裙擺,後頭的大鏤空會被她往下拉,在沒丁字褲的情況……一樣是「南半球」失守!
盛穎熙正奇怪一團黑黑的東西是什麼,眼明手快的撿起。一這是……」
「啊——別看!你……你會長針眼!」一把搶回,胡亂往身上放。見他奇怪的看著她,柳無憂臉紅得更透徹。現下也只好虛張聲勢蒙過再說了。「你……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又不認識你,要……要帶我去哪里?」轉了轉被拽疼的手。
「你不認識我?」盛穎熙看著她。
「是啊!不認識就不認識,你……你又不是鈔票,為什麼我一定得要認識?」
這男的明明長得很好看,可感覺上不好惹呢!
「閉嘴!你敢說你不認識我?」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你再說一次!」
是不認識啊!只可惜,這話她只敢在心里說。
「沒有你,我已經吃了十天外面的早餐了。」
「咦?」
「你的總匯三明治……我有點想念。」
「……」那是她拿手的東西。這個高個兒帥哥可能真的認識她吧?
「只要……只要你願意回來,我願意破例試喝你煮的奇怪咖啡。」
「奇怪咖啡?」
「加了東西的。」
「橙末?」
「對啦!」
柳無憂笑了。應該可以很確定,她在這高個兒家幫佣過吧?她仔細的看著他。
這張臉……她真的好像在哪里看過!
「還有……陽台上的梔于花開了三朵了,你……不是要和我一起看?」
她住處後頭院子撒下的梔子花苗少了十幾顆,是跑到他家了嗎?
她喜歡梔子花,花苗不會隨便給人,所以她……是喜歡這個雇主的吧?
柳無憂選擇沉默,直盯著他看。
盛穎熙一向討厭別人打量他那張過度偶像的臉,向來也沒人敢這麼放肆。可當柳無憂直盯著他瞧時,他卻任由她看。如果經由這樣細看,她能記住他的話,那就看吧。
他希望被她記住——這種奇怪的想法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如同柳無憂將他遺忘,竟然會讓他發怒一樣。
柳無憂看著他,看著看著,許久後突然開口,「你笑起來,右邊是不是有個梨渦?」
盛穎熙看著她一笑。「我不知道,你幫我看看。」
她雙眼一亮。「啊!有耶,真的有!」她開心的笑了。只是,她為什麼會記得呢?
他從皮夾中拿出之前她在離開他住所時留下的字條。
皺皺的紙上有著揉掉後又攤平的痕跡,一如他想放棄,卻被沒來由的心情所阻擋而留下的掙扎。「這是你之前留下的,記得嗎?」
柳無憂看了不上頭的文字。「是我的字。可是……」盛穎熙?有潔癖……梔子花……她閉上了眼楮,像是由味道抓住了些什麼。「盛先生是不是有早上淋浴的習慣?」
「對。」
「你用的沐浴乳有梔子花的味道……啊!你有個陽台,我……我在上頭種了十幾棵的梔子花……花……花快要開了。」
「已經開了三朵。」
「我記得……好像和一個男的約好要一起看花……」她抬頭看盛穎熙。一個陽光普照的日子,她雙手和土種花,有個高瘦的男子站在她身後,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是……是你!」
然後陸陸續續有很多對話和畫面奇跡似的都回來了。
「啊!你你……你就是那個老是會叫我惡僕的盛先生。」
盛穎熙突然有股沖動,想將她擁入懷中,可下一秒他克制住了。
這個擁抱他該界定是什麼?這樣的沖動又是為什麼?「惡僕,明天之前想起所有的事,六點準時上班!」
「可是……我的來歷……」每到一個新的地方,身份的問題就一直困擾著她。
「敢用你,那就成為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