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柳無憂的那雙眼楮,她突然有幾分畏懼。那雙像能看穿人心事的澄澈眼眸像明透的水一般,任何東西透過它都無所這形。
尤其她讓她想起了楚馨恬!那個讓她嘗到失敗的可惡女人!一想起她,邱雪薔更加敵視柳無憂。
「是。」
邱雪薔戲薯的說︰「這種宴會你以前大概沒什麼機會參加,好好的玩吧!」看了眼夏遴君冷冷的表情,她故意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說︰「你的眼光還是一樣‘特別’,不過小心吶,夏伯母是個音樂家,最喜歡叫人即興演出。像我們這種背景的會一、兩樣樂器是再普通不過的事,女佣會什麼?總不能叫她打一段鈴鼓吧?」
他眯著眼看她。「我的事不勞你擔心。」他當她為了穎熙改變很多了,原來骨子里還是令人厭惡。
「呵呵……身為曾經是你同窗的朋友,我可是很擔心的呢!」
邱雪薔走後,柳無憂依舊看著她的背影發呆。她那張臉……真的好熟啊!這樣的美女如果見過,印象應該很深刻才是。
夏遴君見她發愣,不禁問︰「怎麼了?」
「邱雪薔小姐真的好美!我是不是在哪兒看過她?」
「人美心不美,這種女人不記得也好。」
說到這個,柳無憂看著他。「夏醫生,我看,我還是先離開吧。女伴該是為你加分,要是讓你發生不愉快或麻煩事,我會很難過的。」
看她忐忑不安的模樣,他反而覺得對不住她。「我並不需要別人評價我。」倒是邱雪薔……她和她沒什麼過節吧?看得出來她敵視柳無憂,為什麼?
「今天忙了一天,我也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得工作呢。」
「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
兩人朝門口方向走時,柳無憂發現有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往里頭走。
天吶!盛穎熙?她杵在原地,嘴張成O字型。
自她後頭傳來一上了年紀的溫婉聲音,「遴君。」
夏遴君在心中一嘆,只得轉過身。「媽。」看到跟在母親身後似笑非笑的邱雪薔,他大概就知道怎麼回事。
前有盛穎熙,後有夏遴君的媽,這種情況還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我听雪薔說你帶了朋友過來,怎麼不來打聲招呼呢?」打量了一下柳無憂,夏母向站在五步距離外的盛穎熙頷首。「穎熙,你來啦。」
邱雪薔忙走向男友,親熱的將手插入他的臂彎,壓低聲音,「你認出來了嗎?
你們家的惡僕。果然吶,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看來咱們的夏醫生是迷上她了,她那一身行頭所費不貲呢!」
夏遴君替雙方做介紹,「媽,這是我的朋友,柳無憂︰無憂,這是我媽。」
「伯母好。」
夏母優雅一笑。「遴君吶,你去哪里認識氣質這麼出眾的小姐?」拐彎抹角打探對方的來歷。
「是穎熙介紹的。」
盛穎熙眯了下限,嘴角揚起,選擇按兵不動。親近他的人都知道,這一刻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因為暴風雨快來臨了。
方才邱雪薔說的話在他心中發酵,柳無憂賞心悅目的盛裝,此刻在他看來,卻是何等的刺眼。他知道遴君對她很有好感,那她呢?她也喜歡遴君嗎?他裝扮她,她就當他的洋女圭女圭?
現在更有趣了,他倒成了遴君和柳無憂的「紅娘」了。
「是穎熙介紹的啊?哪家千金?」夏母看向他。
「姓柳,自然是柳家千金。」盛穎熙慢條斯理的開口。
這樣的答案幾乎讓在場的諸位失笑。
邱雪薔暗惱男友的護航。直接說她是個女佣,根本不是什麼千金不就得了!靈機一動,她想,當眾揭發柳無憂只是女佣的事實,頂多是她面子掛不住的提早離開。她該讓柳無憂成為眾人的笑柄,讓這宴會成為她揮之不去的夢魘,教她以後再也不敢參加!
懊處于塵泥中的,就不該妄想飛上枝頭!
「夏伯母,既然出身不錯,一定學過一、兩樣才藝,您剛剛不才說想找個人上台表演助興嗎?」話一說完,她故意避開夏遴君不以為然的怒目,反正他們又不是今天才不對盤。
「是啊,柳小姐會一、兩樣樂器吧?」
「我……我……」
「我會吹橫笛,現場有橫笛嗎?」夏遴君卻主動開口。多年沒再動過的樂器,誰知道會吹成什麼樣子?管他的,夏家大少的吹奏,即使吹得像腳踏車下山煞車失靈聲,也有人會叫好!
「我問的是柳小姐,不是你!」
盛穎熙盯著柳無憂直冒冷汗,討厭她那種沒自信的模樣。他心里是不爽她陪同遴君來參加這種公開宴會,可雪薔的「惡意」,他同樣不以為然。
柳無憂惹毛他的部份,先欠著!
他突然伸手叩住柳無憂的手臂,把她往表演台上拉。
「你你你……」
「閉嘴!」向一旁的樂隊借了把小提琴,他將她拽到鋼琴前坐下,瞪著她,壓低聲音說︰「雖然不知道你的程度如何,可我知道你會彈鋼琴。」
他用話激她,「你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很像喪家之犬嗎?不是有錢人的千金又怎麼樣?那個平時不知死活,膽敢卯上我的惡僕到哪里去了?」
「可是……可是這里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我……」
「這里的確沒有阿飄!」哪個人會沒頭沒臉?
明明是沒好氣的一句話,柳無憂卻笑出來了。
會笑表示還死不了。「還有,這些人再怎樣也不會比我難搞!你都不怕我了,這些人你更不用放在眼里。」見她咬著下唇不語,他的心不自覺的放軟了,柔聲的說︰「若還是怕的話就看著我,我想,這些人中,你唯一不怕的大概是我。」
柳無憂的心忽然跳得好快。這像是在損她的話,為什麼卻听出他的呵護?她的心陡地暖了起來,好像……好像有勇氣可以面對此刻的不安。「我……很久沒彈,會彈得很爛喔!」
「嗯哼。你以為我為什麼跟著上台?」
「彌補我的不足?」
「在你爛到高點時,會發現還有人處于‘不勝寒’的至高點。」
柳無憂忍俊不住的笑出來,整個人輕松了起來。
看她笑了,盛穎熙將小提琴架上肩窩。「天空翱翔嗎?」
「嗯。」和他眼神交會後,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再睜眼,指尖在黑白鍵上飛舞起來。
她並不知道怎麼把琴彈好,但她想,她的身體記得,就由指尖帶著她去尋找曾有的記憶。
天空翱翔……好熟悉的弦律!輕快、跳躍、自由,還有些許的小瘋狂。
小提琴配合得極好,她抬高眼看著盛穎熙,發現他也正看著她……
一瞬間,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這樣合奏吧?可為什麼默契這麼好?鋼琴換小提琴間奏時,小提琴知道在之前就要漸強,讓琴音綿延下盡,不至于感覺到間奏時鋼琴的聲音不見了。這樣的默契是長期累積,而不是一蹴可幾,更別說他們倆是第一次合作!
一曲結束,在場賓客听得如痴如醉,熱烈的掌聲和安可聲不斷。
夏母看著台上兩人眼波問的流轉,盛穎熙是十分克制的,可柳無憂毫無心機的眸子透露了相當的情愫。
她有些古怪的低聲問兒子。「柳小姐……真的是穎熙介紹給你的?」自己的兒子她當然看得出來,他十分中意柳無憂。只是……穎熙和柳無憂之間,有點曖昧,在這種情況下,穎熙會把柳無憂介紹給兒子?還是……她會錯意,想太多?
看到這情況,兒子雖不悅,也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夏母偷看了下一旁的邱雪薔……哇,臉色都鐵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