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性子,一旦我痛苦,我會讓那些造成我痛苦的事物消失、造成我痛苦的人付出代價!
「我愛馨恬,不會對付她,但我會對付她的公司、她的老師、她的朋友……我一定會做出許多傷害她的事,而這些事後來她一定會知道,到時候……
「離婚是阻止這種憾事發生的方法,一方面她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在名不正言不順的情況下,我便會約束自己的行為,不會對付那些人。」
「如果……如果有一天,楚馨恬後悔了呢?」邱雪薔忍不住問。
盛穎熙笑了。「我等的就是這一天。我要她看清楚,她是離不開我的……不過現在無所謂了,我不離婚了,但我會讓她知道我愛她,很愛很愛……」
原來,他連離婚的出發點都是因為愛她,他怕有一天楚馨恬會因為他的所做所為而恨他!
天,面對這樣的男人,她還要再等下去嗎?
雜沓的腳步聲快步的在醫院通廊移動。不過十幾公尺的距離,怎會這麼漫長?
「穎熙……穎熙還好嗎?」盛母一臉焦慮的問著邱雪薔。
「目前只知道一些擦傷和外傷,做了一些檢查,沒看出什麼問題。其他的部份……他沒清醒,還不知道。」
「怎麼會這樣?」盛母急得快哭了,忍不住又恨恨的瞪了丈夫一眼。當初就說要把兒子帶回國內治療照顧的,可丈夫堅持,也許離開那個環境,反而不會觸景傷情,對于兒子的病有助益。現在可好了,他們才來美國看他,一下飛機雪薔就打電話來說,他又出事了!
「穎熙……他早上又要去接楚馨恬,下樓時腳底踩空,就……就從二樓摔了下來。」
「進去看看他吧。」盛景濤為了兒子,最近也著實老了許多。
推門而入,原以為盛穎熙還昏迷著,他卻是清醒的,臉色有點蒼白的坐著。」
看到父母,他撫著仍暈眩的頭。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我……怎麼了嗎?」刺鼻的消毒藥水味和擺設,一看就知道這里是醫院。
邱雪薔柔聲的說︰「你摔下樓了。」
「摔下樓……」怪不得他全身酸疼。
見他不語,以為他又在想什麼,邱雪薔忙搬出「楚馨恬」安撫他。
「你忘了嗎?你要去接楚馨恬,下樓時不小心踩了個空摔下樓。」
「楚馨恬?那是誰?」
盛家兩老互看一眼,齊望向邱雪薔,她也一臉莫名。
「你……你忘了?」
「忘了什麼?」
「……她?」
「她是誰?方才你說那個叫……什麼馨恬的,那是誰?」馨恬?誰?他想著想著,忽然頭劇烈的痛了起來,痛到冷汗直冒!有個女人的影像在他腦海中扭曲變形得厲害。「我……我的頭……好痛!」
「怎麼會這樣?快叫醫生!快!」
「是選擇性失憶。盛先生的情況特殊,對他而言,他妻子的死對他打擊太大,又加上愧疚導致內心的沖擊,沒有辦法接受妻子的離去,因此有了之前的病。
「而現在,他發生了外力的撞擊,有輕微的腦震蕩……照理來說,他之前的病不會因為外力撞擊而有所改變,畢竟那是心因性,和外力無關。可盛先生明顯的已無之前的癥狀,如今和常人無異,比較特殊的是……他似乎把關于他妻子的一切全忘了。」
「是啊,他甚至不記得他經由相親而認識他的妻子,也不記得自己結了婚,關于馨恬的一切……全都下記得了。」
「也許是大腦啟動了機制在保護他吧。關于他妻子的一切,是他痛到無法去承受的,經由遺忘使得一切恢復正常運轉。」浸婬大腦神經領域數十載的美籍腦科權威也無法明確斷定。
人類大腦太奧秘,目前真正能解釋的部份未達皮毛。
「那麼他……他未來是否會再想起他的妻子?」
「不無可能。」
「為什麼是下無可能?沒有確切、肯定的答案嗎?這種‘可能’、‘也許’、‘大概’……的答案,身為家屬的我們真的很不能接受!」關心則亂,盛母激動的提高音量。
「我真的很抱歉!」看多了家屬們激烈的反應,醫生很能夠了解他們的焦慮和不安。「人類的大腦太奧秘,我所學有限,實在抱歉。」
醫生都如此說了,盛家兩老也只能無勸的嘆息。「若想起她……不會又生病了吧?」再瘋一次?老天,他們年紀大了,真的禁不住再一次這樣的打擊。
「……有可能。不過……我比較樂觀!盛先生選擇了遺忘妻子的一切讓生活回歸正常,哪天,當他想起了他的妻子時,想必也是大腦機制允許,他發病的機率會降低很多。」
「是這樣嗎?」
出了主任醫生的診療室後,一行人再往病房去探望盛穎熙。
「穎熙暫時還是待在美國吧。」盛母喃喃的說︰「听了醫生的話,我還是很不安。光是想哪天穎熙又想起馨恬……可能發生的狀況,我就背脊泛涼!」
盛景濤只是嘆氣。
「回去之後,把有關楚馨恬的東西全都丟掉或收起來吧,比起他想起楚馨恬所要付出的代價,我寧可他永遠想不起她!」邱雪薔恨恨的說。
盛母雖然也心疼媳婦,可她更擔心兒子,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第10章(1)
額上的抽痛一陣一陣,當痛覺越來越明顯,盛穎熙慢慢的睜開了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漸漸轉為清晰……
「穎熙……穎熙,你還好嗎?穎熙。」看到兒子緊閉的眼慢慢拉開了縫,盛母忙呼喚著。
「……我沒事。」父母親焦慮的臉映入眼中,一旁邱雪薔身上的訂婚華服顯得有些刺眼嘲諷。
盛穎熙在心中嘆息……
盛母在寬心之余,也不免有點小抱怨,「真是的,訂婚當日才發生這種事,我們對雪薔和邱家人很抱歉呢!」
「沒關系,我爸媽會諒解的,又不是故意的。」接著邱雪薔說︰「我爸媽安撫一下來觀禮的親戚,等一下就過來。」
「不用了,就告訴你爸媽,說穎熙醒了,要他們放心,別再趕這一趟了。」
「過來看看,他們比較放心。」
盛母看了眼兒子。「你這孩子就教人擔心!我看吶,等你額頭上的傷好,也別理什麼黃道吉日,擇個大伙兒都方便的日子就訂下來吧。」
盛穎熙仍是沉默,好一會兒對上了母親的眼,緩緩的開口,「取消訂婚。」
「今天這種樣子,也只能取消了。」
他態度堅決,「我不會跟雪薔訂婚!不單單今天,以後也不會。」
在場諸位除了盛穎熙外,每個人臉上都是一陣錯愕,邱雪薔臉色尤其難看。
「你……你撞昏了頭啦?在胡說什麼?」盛景濤覺得今天已經夠對不住邱家了,這喜事豈容再生變。「你知道大家有多麼期待這一天嗎?」
「大家?也包括我嗎?」他冷漠的反問一句。
「你……你這什麼意思?訂婚的事也是經得你同意,你不同意的話,以你的性子,誰敢替你決定?」
盛穎熙冷冷的看著邱雪薔。「沒有相愛的日子、沒有流掉的小孩,更沒有和你論及婚嫁過……在我空白的那段記憶里,的確有個我深愛的女人,但那女人並不是你。」
她驚訝得快不能呼吸,瞪大了眼,仍力求鎮定。「你……你喪失了記憶了,不是?當然……當然記不得。」
「因為我記不得,你們就聯手騙我?」
「不是這樣的,我……我的確是……」邱雪薔急著想解釋。
不想听她再鬼扯,他直言,「那個讓我痛得只能藉由遺忘她才能繼續往前走的女人,是我的妻子,叫楚馨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