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俠真是了不起。」赫沙刑由衷地說。
仇映宮笑了。「仇某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小小蚌兒卻不能小覷,少俠的確有稱王的資質啊。」他傾身,似要以扇輕拍凝兒的肩以示鼓勵,凝兒若有似無地後退,沒讓他踫著。
「美公子不要也來了!」凝兒嗔道。「問題是這道僅容一人旋身,頭上也頂到了,四人怎麼推?」
曲唯突然將手放在她肩上,凝兒怔望他,感覺到一股輕柔的內力傳來,癢癢熱熱的。
凝兒忽然就明白了。「這就是了!」她雙眼發光。「曲唯兄,你想得沒錯!應該就是這樣了!」
仇映宮看著曲唯在他肩頭上的手,神色復雜,嘴中卻仍不失調侃︰「這是兩位的密語嗎?」
「不不!這謎底是要我們四人成列,以內力相傳;四人合推的話,必能推開這扇門。」凝兒說道。
赫沙刑與仇映宮互望,赫沙刑點頭。「原來如此。這應該也是推選的試驗之一。」
仇映宮長吁了一口氣。「妙啊!酋王也真狠。」
凝兒問道︰「怎麼了?內力相合很難嗎?」
仇映宮搖頭。「少俠從不防人,當然不會想到。其實內力穿身,無論是予是受,都是極其危險的事。因為要完全敞開自己的身體讓人內力進入,除非是練功療傷,不然就是被人以內力相攻了。這是一個試驗,要我們四人彼此不防,合成一道內力穿過四人,才能將門打開。」
「原來是試驗我們彼此是否互相信任啊。」凝兒笑道。「那我到最前面去得了,因為我絕對信得過諸位。」雙手拍膝,勉力站起身來。
曲唯跟著起身,身上有股莫名的張力,凝兒以為他要制止她,但他只是垂手立著,默默俯視她。
「曲唯兄要排第二個?那最好不過了。」她開心笑道。
另外兩人正要開口,火摺子正好滅了,四周頓時陷入黑暗。
仇映宮嘆口氣。「要做這種事,還得在暗中做,真狠啊。」
赫沙刑說︰「如果閣下信不過,在下可以排在你前面。」
「諸位以為仇某這麼小氣?」仇映宮語氣無奈︰「最前頭排個毫無心機的孩子,誰還能暗中下什麼手啊?」
「美公子在拐彎抹角侮辱我嗎?」凝兒抗議。
「沒的事。」仇映宮徐徐起身。「仇某喜歡少俠都還來不及呢。」
「越說越過火了。」凝兒笑了。「美公子別再磨蹭,我餓得快沒內力了!」
靶覺曲唯忽然將嘴貼近她耳際,她屏住呼吸,听到他耳語︰「手別踫到門,以免被反震力所傷,知道嗎?」
炙熱的呼息讓她差些分神,好一晌才點點頭。
三人兩掌乎貼前人背後,赫沙刑仍選擇排第三,由仇映宮墊後。仇映宮深吸一口氣,說道︰「開始了。」
一道內力弟出,每過一人就加了一分力,穿過凝兒時,真是有如巨洪過壩。凝兒不知曲唯分了內力護住她心脈,不讓她有任何閃失。
轟然一聲,門倒塌了,飛沙撲面而來,眾人都不禁閉了眼。曲唯緊緊抱住她,一手以袖護住她門面不被砂石所傷,身軀則環著她吸取剩余亂竄的內力。
她喘息著,暗暗怪自己內力不足,也沒經驗過這樣的施展,加上全身虛月兌,才會如此暈眩。
「還好嗎?」他耳語。
她點點頭,被他抱著才沒有軟倒,立穩定了就趕緊推開他,不然真的很丟臉。
奇的是其他兩人也一臉擔心,赫沙刑說︰「內力相合如果沒有惡意,應該無害,但少俠的身子真的單薄了些,又多日未進食……」
「好公子是在安慰我吧?」凝兒笑了。「這跟身子恐怕無關,玉爺老說我耐性不足,所以內力練不好,只能練力道。我沒事!」
她一喘過氣來,又等不及地跨入門去。「這又是什麼地方?」
地面平坦,顯然是一個房間,赫沙刑模索到一盞燭,將之點亮。
「這必然是殿中的密室了。」仇映宮環視繁復的壁畫,與前殿的並無二致。
「得救了!我們真的辦到了!」凝兒高興得合不攏嘴。心一放松,腳下力氣忽然被抽空,差些軟倒在地,被曲唯一把抱住。
「曲唯兄!我們真的出來了!」她高興得忘了形,在他密實的懷抱里緊緊揪住他的前襟,仰首看他低下的臉,差些就要踫上他的唇。
他的眼是如此沉靜,但她現在比較懂他了,她看得出來那其中有一絲寬心,一種幾乎是喜悅的亮度。她對他毫無保留地笑。「如果不是曲唯兄,我肯定沒法活著出來。」
處處關照她,無微不至,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拉她一把,她沒有太多憂懼,都是因為他啊。
曲唯瞅著她,只輕輕搖了搖頭,凝兒眼中有些模糊。「不,真是這樣的,我心知肚明,曲唯兄是如何幫我的。」
他低下長長的眼睫,雙臂松開,她只好也放開他的衣襟,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過興奮,一直沒注意到身邊二人。凝兒不好意思地抽開身,拱手對兩位笑道︰「也不能忘了兩位公子,多虧你們照顧了。」
仇映宮絕色的面容第一次現出認真的神采。「能夠出洞,少一個人的心力都不行,但真要說起最關鍵的人物,恐怕連曲大俠都不是。」
凝兒頭皮突然有些發麻,笑說︰「我知道,美公子的博學多聞是最後的關鍵。第一次讓我覺得書本是有用的東西,我終生難忘。」
仇映宮啪地一聲打開白羽扇,眼光忽然有些晦澀,沉沉低語道︰「真誠始終如初,但又讓人無法掌握,有人應該想清楚了,真要這樣下去嗎?」
凝兒睜大了眼看仇映宮,他語氣完全沒有平時半挑撥、半譏刺的玩世不恭,而又分明是在說她。有人……是指曲唯兄?
她轉頭看曲唯,他的眼神不變,但她清楚感覺到冷峻的肅殺之氣,讓她背脊發涼。
怎麼了?為什麼美公子忽然用這樣嚴肅的態度說話,而且有如警告一般深沉?
她發現自己無法再以玩笑相對,怔怔地看著曲唯與仇映宮彼此直視對方,氣氛突然凝窒起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赫沙刑開口了,神情也不輕松。「大家都又累又餓,心緒不定,有什麼事先出去再說。」
凝兒喘了口氣,很感激赫沙刑如大伙兒兄長般地穩重明智。「是啊是啊!我根本累得腦筋都不清楚了,我們快走吧!」
怕那兩人不理會她,凝兒索性拉著曲唯急走,走到門邊,差些被一袋袋的東西雌絆倒。
「哎呀!猜猜我找到了什麼好東西?」凝兒高高舉起一袋糧食。「嘖嘖,比先前那袋講究多了!」心情突然大好,說著口水就要流下。
赫沙刑很快檢查袋中食物。「這樣要過完一月是沒問題了。」
「這就是我們通過試驗的獎勵吧。」仇映宮語氣回復正常,閑閑地搖著扇子。
「原來殿中還有這樣的密室,也難怪氣溫一直偏冷,因為我們頭上一直罩著個大殿。」凝兒道。
仇映宮打開第二道門,眾人跟著登上長階,來到一扇像是閣樓的石門,再推開跳上去,竟是殿中書房。
原來書房鋪滿地氈的石板下,藏著密室,他們那時怎麼搜也搜不到此處來的。
「誰要煮飯?誰煮飯動作最快?」凝兒摩拳擦掌,把赫沙刑給逗笑了。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原先僵硬的氣氛不再,主要是因為有人笑聲不斷,吃得有如這就是天堂。
第7章(1)
這一夜,凝兒高高興興地帶酒上門。平安歸來,還找到糧食,不慶祝怎麼行啊!
「曲唯兄是大俠,大俠怎麼會不喝酒呢?」兩老可是酒量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