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江夫人殷勤的親自斟酒,看向雲都赤。
誰知雲都赤只是漫不經心的東張西望。
江夫人心中又氣又急,卻不敢在雲都赤面前流露出半點。
「雲都赤大人,請!」江夫人又道。
雲都赤這才懶洋洋的伸出手,端起酒杯。
喝呀!快喝呀!江夫人在心里催促,只要他喝了這杯許親酒便是默認了這門親事。
誰知雲都赤只是端起杯子,放在鼻前嗅了嗅。「這酒不錯!」
「還請大人品評。」見到雲都赤滴酒未沾,江夫人有點變了臉,勉強掛上笑容道。
「你急什麼?」雲都赤淡淡的,毫不留情面。
「來,我陪你暍一杯。」赤元見形勢不妙,趕緊端杯勸酒而來。
這回雲都赤總算爽快的端起杯。「好,干杯!」
听他這樣一說,江夫人懸著的一顆心終于可以放下了,可——她的心還來不及放妥,就听到——酒杯破裂的聲音。
雲都赤與赤元,雙雙舉著破杯大眼瞪小眼。
想悔親?抗旨?赤元目露凶光。
不要多管閑事、自討沒趣!雲都赤毫不示弱地用他的厲眼回瞪。
赤元悻悻的喃喃。「我就下信,你不暍這許親酒。」
「杯子也不拿個牢固點的。」雲都赤若無其事的。
「是……是不牢固。」江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附和。
「來人!」赤元揚聲道。「換個大點的碗。」
「你們急什麼,既然我人在這里,許親酒自然會喝下去。」雲都赤看似隨口的問道︰「府上的二小姐呢?她怎麼不來?」
「這因為是……為大人特意安排的許……許親酒,所以就沒請不相干的人。」江夫人捺著性子解釋道。
「是嗎?」雲都赤的濃眉幾乎要豎起來了。
「是、是……」江老爺一看雲都赤的臉色不對,也不管相干不相干,連忙轉頭吩咐下人去把江雪寒請來。
「不相干的人,不必請了,」江夫人猶作垂死掙扎。
「怎麼不相干,我娶的是她!」
雲都赤的話猶如青天霹靂,震得眾人的耳朵嗡嗡直響。
「什麼?」赤元一時楞在那里,實在消化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這……這……」江老爺哆嗦著嘴唇,卻不知該說什麼。
「哇!」哭聲打破了一時的寂靜,江夢茹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雲都赤根本是視若無睹、也不在意眾人的目瞪口呆,只閑適的自斟了兩杯酒,然後抬眼,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周。
「怎麼?不成麼?」
沒有人吭聲。
「那就這樣定了。」他拿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大人,您不是開玩笑……」江夫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赤元,如果我沒記錯,」雲都赤冷笑著開口。「皇上的口諭是這樣的吧——著令雲都赤與江氏小姐聯姻,以顯蒙漢歡好……」
「是……是啊!」赤元還是愣愣的。
「那我可有違旨?」
「……」赤元腦中靈光一轉,這才明白過來︰皇上的口諭只是說與江氏小姐聯姻,可沒指定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呀!
本來嘛,一直以為江老爺總共只有一個女兒,現下既然又冒出個二小姐,那讓雲都赤挑一挑也沒什麼嘛,反正也不算違旨呀!
炳!哈!皇上交代的任務居然這麼簡單就完成了,赤元一陣激動。
「皇上的口諭,夫人認為有問題嗎?」雲都赤拱一拱身,含笑問道,只是目光犀利得讓人頭都抬下起來。
「不……』江夫人困難的開口,一時間連聲音都沙啞了。
「大人既然喜歡……當然……沒有……沒有問題……」江老爺喃喃的解釋。
第四章
從花園回到小跨院,換回了衣服,又呆坐了很久,江雪寒的心還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總覺得似乎會發生什麼。
大娘當時雖然沒表示什麼,可這不代表她不會追究。事實上當她看到大娘的眼神,她就知道這回要糟透了。
而那個蒙古人,想起來就一肚子懊惱,如果不是他,她可能早就翻過牆了,現在倒好——畫沒送出去,又被大娘逮個正著。
十兩銀子眼看又要飛了。
「小姐,有人過來了。」鈴鐺比劃道。
「是誰?」
「是前面的僕人。」鈴鐺滿臉奇怪。
糟糕了,一定是大娘派過來的,她知道大娘沒這麼容易的放過她,可也沒想到這麼快懲罰就來了。
怎麼辦?來不及躲也無處可藏,江雪寒不由得暗暗叫苦。
「二小姐!」來人恭恭敬敬地施禮。
愛里的人通常對她不是視而不見,就是冷言冷語,從來沒有人恭敬的稱她「小姐」的,今天這、這是怎麼了?
莫非大娘又想了什麼主意來整她?
「什麼事?」江雪寒強自鎮定。
「請二小姐至宴廳用餐!」僕人又恭敬的。
「呃——」請她用餐,還是到宴廳?江雪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這樣?」
「是。」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江雪寒直覺的認為有問題。
「宴廳里可有貴客?」她試探的問。
「有兩位蒙古大人。」
丙然如她猜想的,那蒙古人是府上的客人,他該不會把在街上遇到過她的事情告訴大娘吧?!如果在閑談中,他一不小心地說溜了嘴,那大娘可說不定會怎麼對付她了。
「那蒙古人來有什麼企圖?」想起他惡劣的樣子,她就沒好氣。
「兩位蒙古大人是來參加許親宴的。」僕人有些急了,老爺都在前面等著呢,二小姐卻還要問東問西的。
「那就不用去了。」姊姊的許親酒宴,與她無關呀!
「二小姐,老爺請您去,您不去,不太好吧?」僕人急了。
「真是爹的吩咐?」她那從不過問她、關心她的爹,會想到她?江雪寒詫異極了。
「是。二小姐,老爺候著您呢!」僕人催得更急了。
江雪寒懷著滿月復疑問,隨著僕人往宴廳走去。
一進門,廳里所有的眼光就都投射在她身上,這是前所未有的關注,熱切得讓她心里發毛。
她不由怔在那里。
她終于來了!
看到她的身影,雲都赤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她著一襲月牙白的漢裝,寬衽窄袖,仍舊下著困脂、不著粉,頭上只戴了一只束發的銀環。著了女裝的她此想象中更美麗,還有一份與眾不同的——清新。
想起她不算賢淑的性子,他的笑意更濃了。他知道這個會遛馬路、會爬樹的黃毛丫頭,會比剛才的那位「瓷女圭女圭」有趣多了。
「既然大家都覺得好,那趕緊把這許親酒喝了吧!」赤元興奮的,他也是擔心夜長夢多呀!
「好……好……」江老爺勉強道。
「過來!」雲都赤向她伸出手。
憑什麼他勾勾手指,她就要乖乖的過去,他以為他是誰?
江雪寒不屑的別過頭,轉而向江老爺、夫人請安。「爹、大娘萬福!」
「雪兒,不可對雲都赤大人無禮,」江老爺連忙訓斥。「以後你嫁了過去……要懂得……」
嫁過去?呃?!
江老爺後面的羅唆話還有一大堆,可江雪寒都沒有听進去,事實上她懵了。
嫁過去,嫁給這個野蠻人?從他們兩次踫面的慘烈結果來看,她豈不是要賠上
「爹……」她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件。「我不明白……」
「你不需明白,」雲都赤的聲音響起。「你只要知道這是你我的許親酒宴就夠了。」
江雪寒橫眼瞪向雲都赤。她略略的知道在蒙古族中許親酒的意味,可這同她又有什麼關系?
據她所知,今天她同父異母的姊姊該是許親宴上的主角。她環視一周,卻沒發現江夢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