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第五章
听說我的情敵是個才華橫溢的女子,從事室內裝潢設計工作,擁有獨立的工作室,在行內頗具威名。
當然,听說的渠道仍然只有一個--狄珩琪!
在向我描述情敵的境況時,她曾玩笑地說,她自己才是最具條件成為男人情婦的女子,只可惜她天性傲氣,無法容忍不專不忠的愛情。
這就是我所熟識的狄珩琪,表里不一,外表嫵媚動人,內心爽朗豪放。她痛恨始亂終棄的男子,對愛情的追求及幻想遠遠超勝于我,讓我瞠目結舌。
依她的個性,我以為她會無條件憎恨「紅杏出牆」的倉銘,但事實恰恰相反。偶爾,替我打抱不平的同時,我會莫名地感覺她的主觀意識似乎更倒戈于包養情婦的倉銘。不明其中道理,但不可否認一點,狄珩琪穿插在我與倉銘之間,扮演著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從我認識倉銘的第一天開始。
不知是否當倉銘的秘書久了,狄珩琪亦沾染上了倉銘說一不二的強勢惡習。昨晚落下話端「今天要與我清算總賬」,那麼我即使逃遁去月球也是避之不及的。
丙真,十二點整,當我處理好手頭最後一份文件,端放在楊守益辦公桌時,手機鈴聲準時響起。
「嗨!美女!可以走了嗎?今天我們去『遜亞』吃韓國料理。」
「我頭疼……」
「我就在樓下。五分鐘,邁著你修長性感的美腿現身我的面前,OK!!」
修長性感?「70的她與「63的我,到底誰的腿更修長性感?
當與我一同步出電梯,三樓營銷部的薛「」公然對著狄珩琪西裝短褲下的美腿流口水時,我無奈地嘆息。
狄珩琪正交環著雙手倚靠在車門前,銀灰的車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襯得她的身材更為感性。
銀灰奔馳,倉銘的專屬「坐騎」--午餐時分居然會被閑置?是珩琪尚未歸還,還是倉銘今天不需要?香車美人,私隱空間,出雙入對,情婦……聯想翩翩間漫是情敵嫵媚的眼神,倉銘的行蹤千種萬種,我的思維邏輯卻似生了銹般轉不過彎,怎麼想都僅能想出一種……奇怪!真是奇怪!
「那個變態弟弟是誰?」狄珩琪打開車門把我塞進去,邊高傲地隔著紫色太陽鏡片瞪他。
「對你這身裝束沒有反應的男人才是變態!」我嗤笑,笑聲震動神經,使疼了一晚的腦袋頓然虛空,無力倒靠後墊,用食指按住發漲的太陽穴解壓。
狄珩琪跟著跨進,隔著玻璃繼續阻截薛「」探照燈式的眼神。對方的鍥而不舍終是惹怒了狄美女,就見她突然解開兩顆前衣扣,風情萬種地媚笑翩翩,車窗外的薛「」怔忡,呆呆地駐立半晌,倏地捂住鼻端,面呈紫色,落荒而逃。
「哼!有色無膽!」狄珩琪神情冷然,啟動汽車。
「唉,可憐的男人。」我搖頭微嘆。
「噢?借機為自己叫屈嗎?」珩琪朝我壞笑,「因而血脈賁張的男人司空見慣,但會因男色而猛流鼻血的女人……我可是畢生難忘喔。」
「珩琪……」我抗議,卻無力對駁。唉,因為我就這麼丟臉!將生平第一次鼻血獻給了倉銘。這件糗事,恐怕會被她捏來取笑到老死。
「還記得那天倉銘抱著你沖出辦公室沖我『吼叫』的模樣……認識他這麼久,第一次見他如此手足無措;偏偏那時躲在他懷里的你,雙手死捂鼻子,臉色慘白,足可媲美死尸。嚇呆了我,還以為倉銘拿你出氣,一時錯手,犯下了滔天大罪呢。」
「從小到大未流過鼻血,緊張自在情理之中嘛。」
「是緊張還是羞愧難當呢?」狄珩琪笑得狡詐,「唉,你緊張倒是好事一樁,瞧,多順理成章便又投入了倉銘的懷抱,多少女人費盡心機也求之不得咧。只是害苦了倉銘哪,大概到現在,他仍深陷在歉疚和自責之中哩。」
我忍不住抿唇。倉銘自始至終認為他的「冷戾」態度才是令我氣血上涌的真正原由,因而自責;而我順水推舟,不點明的原因並非有意欺瞞,而是……如珩琪所言,因男色而流鼻血的花痴女,此頭餃我是打死也不會主動坦白,供認不諱的啊。
「不過自那件事後,倉銘似乎對你消除了隔閡芥蒂,不再拒你于陌路之外,真是好事一樁呢。」
我聞言一震,胸口似被什麼東西堵住,語氣隨即轉為淡漠︰「是嗎……」
狄珩琪察覺,咄咄追問︰「不是嗎?」
我不做聲,假意托腮專注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致。消除隔閡,不再拒于陌路之外--呵呵,現實若如幻想這般單純,美妙,那該多好?
「汽車是倉銘的。」靜謐許久,珩琪突然開口。
我挑眉。倉銘用這輛車載了我近五百次,我會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提示。「嗯!」
狄珩琪笑笑,「平常約你吃飯,我們總攔計程車去目的地。今天開了倉銘的奔馳來接你,你居然不詫異,表情和平常坐計程車時差不多,理所當然的樣子。」
「不然該怎樣?興奮、激動,然後跪倒在你的西裝短褲下親吻,膜拜?」這會兒我倒真詫異了。
「倉銘中午若非與客戶有約,總會駕車去大環西路的分社巡視一圈兼解決午餐,車子在十一點至一點時分從未有過閑置的記錄,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看到車,你卻未表示出困惑。本以為你沒注意,所以提醒,顯然多余。只是你不問……依常理判斷,多少有些奇怪。」
「有什麼奇怪?!」我不以為然,「你的話未免絕對。從未嗎?與客戶有約,若對方提議載他同座,他就不必開車……」若由情婦載他,他更不必開車。咦?我的思維怎麼又逆轉去了叉路,集中精神,歸回正途,「如果近午休時公司遇上突發事件,臨時更改行程,也不必開車;當然,若今天恰巧感覺身體不適,或突患工作厭倦癥,決定取消例行巡視的話,那就更……」
「還有多少個如果?」狄珩琪打斷我。
「只要你不覺無聊,起碼還有十個。」
「哈哈,如果這是智力題的解答,我會為你鼓掌,極具幻想,並且精準干練。」狄珩琪干笑兩聲,臉上卻無半點笑意,「但我們正在討論的不是陌生人,是倉銘,你的老公!」
我頓一頓,敏感地察覺氣氛異樣,「喔……」
「喔?只是這樣,不再有下文?」狄珩琪微變了臉色,「種種可能均在你的設想中,就不想確定發生了其中哪一種?怎樣的突發事件,嚴不嚴重,你無所謂?倉銘昨夜宿醉,今天極有可能身體不適,你不關心?工作厭倦癥……你不了解你的丈夫對工作有多盡責,除非是倒在床上爬不起的時候,他又怎麼會隨意取消例行巡視,你不緊張?正常的妻子都該問的,不是嗎?」
「正常的妻子」?她在暗示我不正常?今天的珩琪怎麼了?在哪里受了冤氣朝我宣泄?我識相地閉嘴。
車廂里出奇的寂靜,狄珩琪不說話大概是在等我的回答。透徹她意圖的我更沉默,連呼吸也不敢大喘。依狄珩琪的脾氣,一定會更生氣吧?我已能在腦中勾勒出她暴跳時的臉部表情,迫人的氣壓正在凝結。
「我很好奇,平筱,自結婚後,在你與倉銘之間是否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情,以至于減退了你對倉銘的熱情,更改變了你對婚姻的態度?」音調尚且平和。
「包養情婦算不算?」我松口氣,略帶調笑地回問,想借機緩和一下車內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