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敵 第25頁

「你又要帶她去哪里?」他直攻倉銘。他對倉銘的敵意莫名其妙的深刻。

倉銘的神色也變了,幽幽的冷光迎視他,略帶嘲諷的語調丟給我︰「平筱,你確定他不是你的保鏢?」

我氣極了,激昂的心境消失殆盡,這家伙怎麼總在關鍵時刻讓我丟臉?我惱羞成怒,「你又想怎樣?!」

艾惟汶居然沒听懂我的語氣,拉我後退兩步,再敵意地瞪了倉銘一眼,才說︰「他找你干什麼?」

「工作!我們去見客戶!你到底要干什麼?!」

他驀地發窘,猶豫了五秒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塞進我手里,「我正想上去找你,既然你要出去……這個給你,晚上七點半,我在門口等你。」

「電影票?」我低叫,「你什麼意思?」

「約會啊,什麼意思?笨蛋!」艾惟汶回叫。

我下意識地望向倉銘,他的目光正落在我的手,眸光直閃,最後只微微地扯了扯唇角,率先朝門口走去,擦過我們身邊時,嘲諷的調調又丟了過來︰「什麼時候談完了就出來,我在外面等。」

「倉銘……」我想追,艾惟汶卻拉著我的手。

「喂,你放手,」珩琪再次插入僵局,費力地扯開艾惟汶的鉗制,因為動手的是女孩子,他不敢大力反抗,略微的退縮被珩琪鑽了空子,她沖我嚷︰「你還磨蹭什麼?想讓倉銘等多久?別讓他誤會什麼才好!」

「喂,你才該放手,」習慣調侃別人的艾惟汶在大庭廣眾被女孩抱著,竟也會臉紅,他掙扎不開,只好沖我叫喊︰

「平筱,七點半,我會等你。」

我很想跟他說清楚,我不可能會喜歡他,請他不要浪費時間,卻又怕倉銘等得太久,真會誤解,猶豫片刻,跺跺腳,終是放棄了解釋,將電影票胡亂塞入包包,一路飛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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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站在車前的倉銘眉宇緊鎖,不知在沉思什麼。直到我站在他面前,他才回神,我剛開口說「我」字,他竟一言不發地坐入車子,我有些難堪,跟著坐入,不敢看向他,也不敢說話。汽車啟動,好一陣子後,我咬咬牙,「對不起,讓你等。」

倉銘不語,視線緊盯前方。他怎麼了?生氣了嗎?

我咬咬牙,再說︰「那個男孩叫艾惟汶,是公司的高級技師,他或許對我有好感,可我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倉銘仍不語,卻微側過頭望我一眼。怎麼了?是不是我說得太坦白了?如果他問我干嗎解釋這些,我該怎麼回答?倉銘啟唇,我緊張得直冒冷汗。

「艾?他姓艾?」

「嗯!」幸好他沒問,我松口氣,有逃過一劫的僥幸感,不過,姓艾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不!」他回轉過頭,「只是有點奇怪,他對我的敵意未免太強烈了些。」

「他本就是個奇怪的人!」我不希望艾惟汶給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趕緊轉移話題︰「你要去赴什麼約,要我幫什麼忙?」

倉銘略揚唇角,汽車在一家大廈前停靠,他下車,我趕緊尾隨,他卻按住我,「不必跟我上去,坐在車里等就好。」

咦?他不是需要助手嗎?我糊涂了。在汽車里等了約半個小時,倉銘出來了,手里多了一迭文件,我敏感地察覺他的神經崩緊了。

「出了什麼事?」

倉銘沉默了一陣,深吸幾口氣後,將文件扔到後座上,啟動汽車後才道︰「呵,原來求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為什麼求人?求誰?」

「一夜之間,仿佛全世界都知道『漢代』,與『辛利』鬧翻了,每個經銷商都早在暗處謀劃好了如何從中取利,正等著我自動上門挨宰,獅子大開口,一群惟利是圖的小人。」倉銘的眼眸泛起了冷光。

楊守益也險些成為其中之一,想著他正承受的屈辱,心不禁疼起來,「潘董給了你不少壓力,是不是?」

「那倒不是,潘董是個寬宏又心慈的領導者,」他的語氣不由自主地透露出崇敬,「但由我一手堵死公司轉圜的退路,當然必須由我負責,親手再打通一條明路。」

「後悔當時的決定下得太果斷嗎?」

「不!」倉銘答得沒有猶豫。如珩琪所言,工作時的他還真有些「猙獰」呢。

「只可惜我們公司的規模太小,幫不了你太多的忙。」我幽幽地嘆息。

倉銘一怔,眸光變得溫柔,「不!你這座架橋設得很好,已經幫了我很多忙,謝謝。」

「呃……」我始料未及,在他的溫柔中迷失方向,紅了臉,垂首囁嚅道︰「我什麼也沒有做啊……」

說話間,到了第二家,倉銘獨自進去,我仍留守在車中。一個小時後他抱了更多的資料出來,臉上的笑容卻更少了;等從第三家出來時,表情已然僵硬,更用手撐車頂平息了好一會兒才入座,我陪在他身邊,不敢說話,人在心情不好時最容易自閉,但當汽車停靠在第四家大廈前時,我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也是僵硬的。

「差不多快三點了,我們吃點東西,好不好?」

「你肚子餓了?」他顯得有點不耐,神態欲加疲憊。

「嗯!」我點頭,無所謂誰餓,他需要休息,「前面有個露天公園,街對面有家麥當勞,你去公園找張石椅,我去店里買東西。」

不等他反對,我一溜煙穿街而過。

買了兩份漢堡套餐,大包小包地去公園找人,發現他時,他正仰天靠在一張有靠背的長椅上,閉目養神。我躡手躡腳地坐到他身側,將食物一一取出,排放整齊,塑料袋的窸窣聲吵醒了他,他睜開眼。

「可樂,薯條,漢堡,女孩子的食物,希望你會喜歡。」我將可樂、漢堡遞到他的面前。

他不接,只是沉沉地望著我,沒有表情,讓我猜不透他是喜歡還是厭惡。

「如果你不喜歡速食快餐,我們……」訕訕地正欲縮回手,他卻接過了可樂。

「冰不冰?我快要自焚了。」吸一口,嫌惡地撇撇嘴角,「到底有沒有加冰塊?」

不冰嗎?我動動腦筋,將另一杯可樂倒掉,剩下半杯冰塊整個倒入他的杯中,再遞給他,「這樣呢?」

他似未料到我會這麼做,怔怔地看向我,「那你呢?」

「我怕你燒起來會殃及池魚。」我難得俏皮地笑,將可樂杯塞入他的左手,剝開漢堡包裝,塞入他的右手。

倉銘也笑了,「火氣也許能降下一些,但我現在卻疲憊不堪,你還有沒有好法子?」咬一口漢堡,故意出難題。

這就想難倒我?轉轉眼眸,跳向他身後,掠起袖口,雙手分別按住他的左右太陽穴,緩輕緩重地推拿起來。

一分鐘後,我問︰「怎樣?有沒有舒服些?」

「嗯……」他模糊地咕噥,「有些技巧。」

「這可是我老爸的獨門絕技喔。」我嘻嘻地笑,「他是中醫院的醫生,最擅長穴道按摩,總在不經意間傳授我兩招,久而久之也學出點門道來了。」

倉銘突然沉默。

听老爸說,邊按摩邊閑聊,才是使神經徹底松馳的最佳方法,我順口問道︰「你爸爸呢?他做什麼工作?」

一句話,讓倉銘滿身的神經全都緊崩起來,我能清楚地感覺手指下的皮膚硬硬地凸起。我停下來,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靜默許久,倉銘才說︰「我沒有爸爸。」

沒有?什麼意思?死了,或是……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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