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不也是我的顧慮嗎?司徒嚴,你應該知道,我的仇家絕對不比閻組的任何一個成員少。」
「這我明白,但……你身份曝光的可能性,卻比閻組的任何一個成員小很多。你認為有誰能夠想得到你真實的身份?更何況,你還是閻組行蹤最神秘的‘血影’……」
「那又如何?如果我堅持不接……」
「如果我拜托你呢?我從來沒強迫過你什麼,就拜托你這麼一次。」司徒嚴以懇求的語氣打斷她的話。
她沉默了,似乎在黑暗中掙扎著什麼。
「值得嗎?那筆錢對你而言真有那麼重要,值得讓你低聲下氣地‘拜托’我?」她的語意淡淡地,淡的幾乎不帶絲毫情緒。
「沒有所謂值不值得。閻組為什麼而成立你是知道的,當然不會是為了什麼崇高無上的宗旨;講白一點,也不過是為了賺錢罷了。」他說得再坦白不過。
回應司徒嚴的,是一片黑暗的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那名女子突然出聲問道︰「屬于我的酬勞是多少?」
「你答應了?」
「像以前一樣,替我匯入那個帳號。」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徑自淡淡地交代。
司徒嚴明白了她的意思,沒有多說什麼。他站起身來——
「很高興你願意接受委托。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受到絲毫損害,有需要的時候,我允許你調動閻組所有人馬。」他說完之後,準備離去。
「呵,是嗎?」冷淡語調里惟一有的情緒,是可笑的懷疑。
司徒嚴在門前停下離去的腳步,回頭望著身後一片無盡的黑暗。
「別忘了你是我惟一的女兒,司徒?……」
???
夜里十一點多,羅燁自酒會回來。
他將車駛入地下停車場,搭電梯直達他那位于大樓第十五層的住處。
雖然他們羅家在大台北地區有著幾座豪華的住宅,但他顯然不喜歡住在那獨門獨戶的大房子里,幾年前從國外完成學業回台之後,他就自己另外買了一層樓居住。不管他的父親怎樣勸說他回家,他始終沒有答應。
而最近因為商業上的糾紛引來仇家報復,羅德洲要他搬回家里以保安全,但他還是堅持一個人住外面。
羅燁走到門外,拿著鑰匙正要開門,卻意外地發現房門沒有上鎖。
驀然想起前些日子所收到的恐嚇信,以及那些在外面狙擊他的人,羅燁心中一沉,但還是神色如常地打開房門——
迎接他的,是一室明亮柔和的燈光。
看不見他預想中埋伏的殺手,屋內只有個陌生的妙齡女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羅燁愣了一下,他不記得曾經讓這樣的一個女孩子進來他的房子。
那名少女見到羅燁進到屋子里來,便站起身。
「你是羅燁嗎?」她主動開口問道。
羅燁點點頭,以打量的眼神表示對這名少女來歷的疑問。
「你好,我是你父親找來的人——司徒?。」她看出對方的困惑,簡潔地自我介紹。
他父親找來的人?他父親找這個女孩來做什麼?
羅燁心中正感到困惑,司徒?接下來的回答正好給了他一個答案。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保鏢。」她淡淡地說。
一听到這句話,羅燁精明清亮的眼眸閃過一絲詫異,立刻不以為然地笑了。
「你說你是我的保鏢!?」這真是他這個世紀所听過最可笑的笑話。「你有什麼能耐?」
看她的模樣,頂多也不過二十來歲,個子嬌小弱不經風似的,仿佛事事還要人家照顧的樣子,居然會是要來保護他的人?這……
令人難以相信。
「等你生命有危險的時候,你就可以知道我有什麼能耐。」司徒?一貫淡漠地說,對于他帶著輕視語氣的話不以為杵。
她絲毫不像開玩笑的神情,讓羅燁收斂起笑意。
「你說真的?你是我父親找來的保鏢?」他開始在心中估量這個可能性。
她能夠進入他的屋子,顯然是他父親給了她備份鑰匙,他父親會讓她來這里找他,大概也不會沒有緣故。
「你不信的話,可以問你父親。」
羅燁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後,即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在經過司徒?身旁時,他微帶譏諷地說道,「那倒不用,不過……我想我父親是緊張得糊涂了。」
沒有人會沒事找上門來跟他開這種玩笑,所以羅燁雖然很難相信眼前的少女是父親為他找來的保鏢,但也不打算懷疑。
這女孩所說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都無所謂,反正他原本就不同意他父親為他聘請保鏢的決定。現在來了這樣一個小丫頭倒好玩,他還真想看看她到底可以耍出什麼把戲。
司徒?听出他的嘲笑之意,但也沒有說什麼。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已經接下羅先生的委托,我會一直跟著你,直到你身邊的危險解除為止。」她跟隨在羅燁身後,走進他的房間。
羅燁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呢?你想跟我說些什麼?」
他發現她那和外貌年齡不符合的眼神,深沉得令人無從猜測出她的心思。
當她在說話的時候,語調雖然未必全然是平鋪直述般的平板,但那對清澄美麗的眼楮卻是淡漠的,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她望著他說話,卻讓他覺得她的眼神直直透過他的軀殼,落在一個不知名、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他第一次發覺她有著不尋常的特質。
「也就是說,在那之前,我也會住在這里,所以,請你給我一個房間。」她回望著他,慢慢地說出她的要求。
她的眸光和他對望著,冷漠的神態卻像在看一個不相干的人。
羅燁听了她的要求,這才認真的考慮起是不是真的要讓她待在這里?
就算她真的是他父親找來的人好了,像她這樣的一個女孩能做些什麼?真的能夠保護他嗎?
她留在這里,很有可能會受到他的連累。
雖然他很想看看這個女孩究竟有什麼能耐,但將她牽連進險境之中卻不是他希望的。所以,他認真考慮起是不是該現在就遣她走。
仿佛看出他的猶豫,司徒?淡淡地說道︰「你不答應,我也不會走。睡哪里都好,因為——已經接下的委托是不可能撤銷的。」
言下之意,就算羅燁不撥給她房間,她也會留在這里就是了。
「如果你確實是我爸找來的人,你應該知道現在待在我身邊相當危險。」他提醒她。
「不危險我也不會來。」
看出對方完全沒有離去的意思,羅燁也不打算再跟她說下去——
她想當保鏢就讓她當,反正有危險的時候,她應該就會自己離開了吧。
看她年紀這麼輕,就算真的是保鏢,大概也是剛出道不久,「初生之犢不畏虎」,一遇到事情她就知道害怕了。
羅燁這麼想著,旋身走出房間,帶她到主臥房旁邊一個較小的房間——
「你就睡在這里,我的房間在隔壁,有事情隔牆叫我,我就听得到。」
「謝謝你。」
「如果沒有什麼事,你請自便。」
說完之後,羅燁又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讓司徒?一個人待在那里。
???
「爸,您搞什麼鬼?我早就跟你說不用替我找保鏢,您不听,還替我找了一個女孩子來,我想您是在找我麻煩吧?」
當天晚上,羅燁處理完手邊的工作,就撥通電話向他老爸抱怨。
「噯,爸爸我關心你嘛。」電話那頭的羅德洲說道。
「呵,是呀,」羅燁嘲諷地一笑,「找一個年紀比我小很多的小女孩來保護我,爸您對我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