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星--漠 第23頁

怎麼回事?繆萱咬一咬唇。從吃晚飯到現在,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出他開口的次數。他寡言,卻從不會將氣氛搞得這麼僵。似在生氣,也似乎有意冷落她的模樣。

為什麼?從撞見她與祁函克一起走出辦公室起就有些不對勁……難道?

「今天的晚餐不合你的胃口嗎?」她柔柔地枕上他的肩,「你不喜歡西餐啊?」

「嗯!」葉漠看完一行,卻似乎一個字也未人眼。整鼻都充斥著從她發問傳來的幽香。

「葉之出差公干了嗎?」她的手臂進一步環過他的腰,貼近他,「好些天沒見著他了呢。」

「嗯!」他翻過一頁,才想起前一頁才讀了兩行。

「干嗎看計算機書?你有用啊?」

「嗯!」葉漠的聲音變輕了。

「你很忙嗎?」繆萱的聲音跟著變冷了。干脆掀開被子,跨上他的腿。這回的葉漠連「嗯」聲都省了,沉默以對。頓一頓,繆萱開口︰「我們談一談祁函克!」

很明顯,葉漠也頓住了。計算機書仍捧在手中,遮住表情,但他的注意力已轉去了別方。

繆萱終于提到祁函克這個名字了!要談什麼呢?是要解釋下午的事嗎?她不會明白!即便解釋清楚,他仍會生氣!沒有事實,他忌妒的僅是想象中介于他們之間的親密感覺。

也許,他還不夠了解自己。他葉漠體內,竟也隱藏著可鄙的佔有欲!

「談這個問題很不明智!」放下書,葉漠看向繆萱。

立刻,漆黑的眸色變成褐色。天!她的睡袍快要掉下來了「怎麼不明智?難道我不提。不涉及就能表示我的清白嗎?永遠的冷處理才算聰明的舉動?」繆萱咄咄逼人地沿著他的腿為軌,向前移動,雙手攀上他的肩,「逃避若有用,你就不會生氣了。」

「不談這些。」葉漠握住她的腰,想起身,卻怕她跌下床去「太敏感。」

「或是你覺得不談看某些事。做某些事會變得簡單許多,才會無所顧忌?」她一針見血地鎮住他。

葉漠臉色下沉,思考一秒,突然手腕使勁,將她翻倒在床,壓住。頓時,繆萱漆黑的發很性感地散了一枕。

葉漠盯視著她的表情,研判她的意圖。她會介意他的態度?問題到了嘴邊,卻吐不出口。

「我去熱杯牛女乃,你該睡了。」他為自己嘆息。最終,他仍是選擇了放棄。答案的是與否會直接影響到她與他的相處模式。他相當滿意現狀,無意讓天秤失衡。所以,暫且逃避。

「你……」見他跨下床,繆萱想跳起來攔他的去路。但突襲的暈眩感令她幾乎摔下床沿。牛女乃兩個字更似沾了腥味一樣,令她想嘔吐,「你——不準——」听到響聲,葉漠轉身,有些困惑地察看她的表情,遲疑。這一次,是真是假?或是她又想達到某種目的而略施計謀的演技?「惡……」忍不住了!她捂住口,繞過他沖去洗手間大吐特吐。

「萱!」葉漠跟著她沖人,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這一次是真的,他竟還懷疑她,「是不是吃壞了肚子?」看她迅速刷白的臉,他又開始恐慌。來不及換衣服,只為她套上一件足以驅寒的裘皮大衣,飛車直達醫院。

他們又見面了。

經過兩個小時的系統檢查,李嚴揉著眉心坐回辦公桌,與葉漠面對面。葉漠默不作聲地研究他的表情。

「這一次,我想听實話。」葉漠開口。並非有意提醒上一次的劣跡,而是——李嚴的表情有些沉重,而他,不想再被蒙在鼓中。

「嗯!這一次我必須告訴你實話。」李嚴疲憊地笑,笑容里帶有悲哀,「只有告訴你實話。才能讓你作出正確的決定。」

「決定?」葉漠的表情很淡,手掌心卻有冷汗滲出。

他真的想听實話嗎?為什麼開始不確定?他又有逃避的念頭了。

「你,必須要放棄孩子!」李嚴考慮措詞,考慮說話的婉轉度。

「孩子?」葉漠震驚!臉上閃出奇異的光輝——孩子?「繆萱懷孕了?」可能嗎?他血脈的延續啊!多不可思議的事!「但,孩子必須打掉!」不能結婚,不能生育。他的警告根本不起作用,繆萱總有辦法如願,不是嗎?李嚴無奈道︰「只有打掉孩子,才能確保繆萱的健康。」「為什麼?」葉漠皺眉。作為一個醫師,怎能說出一個震奮人心的消息後再親自粉碎它?「因為她的病?」「先天性心髒病患者妊娠的話,產婦及胎兒的死亡率極高。」李嚴解釋,「隨著胎兒的發育,母體代謝會不斷增高,以此導致心血管系統的惡化。」「可你說過她的心髒手術很成功!」葉漠的聲音里有絲顫音。李嚴不忍听的顫音。「對很成功!這成功,僅代表她能正常地呼吸,有支持自己活下去的能力。而且,得謹慎地活、有所賜制地活。」李嚴有些激動,「按理,她不該結婚的。每一次親吻、每一次房事,都有可能置她于死地。不管怎樣,她仍是一個不正常的女孩,任何情緒波動都是她的致命弱點。」

「所以,她必須服藥。而你,卻告訴我那只是保護心髒的普通藥物?」難怪她的臉色總會突然變成慘白的透明;難怪她總是偷偷模模地躲在廚房里平復「肚餓」——原來如此!

「對不起!我無法拒絕她!就像她無法拒絕愛你一樣!」李嚴垂下頭。這是他的失職,但他何以忍心?抬起頭,看到葉漠臉上有重重的震動——愛?繆萱愛他?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下孩子。畢竟,產婦及胎兒的存活率仍有百分之十的希望,我們可以——」

「不!我不要孩子!」葉漠打斷他的假設。婚姻中孩子永遠只是附屬品而已。

「那,妊娠終止手術最好盡快完成。繆萱的孕期已快接近兩個月了,若超過三個月,引產的危險並不亞于繼續妊娠與分娩。」

「明天可以嗎?經過長時間的休養,她現在的心髒是最健康的。」葉漠站起,半側過身體時陰暗完全遮去了他臉上的神情。

「需要由我來解釋嗎?」李嚴跟著站起。最好不要!

若由他解釋,他定會因不忍而妥協的。

「不需解釋!」葉漠旋開門,聲音很淡,仿佛什麼事也未發生過一樣,「我們已經作好了決定,不是嗎?」

走出,合上門,葉漠整只手輕顫著停止不了。突然憶起他們還未結婚,繆萱提議重布房間時說的話——「我們得騰出一個空房間來,因為,將來我們的孩子要住。」

她愛孩子?她愛他?這場變異的婚姻竟在不知不黨中演變到趨于正常?他渴望這些嗎?愛?不知道!但他的手卻顫抖得更厲害,怎麼也止不住。

今夜,他得到了一個做丈夫最期望得到的兩樣東西——妻子的愛以及愛的結晶。而下一刻,他卻不得不親手毀了它們。

「殺」掉孩子,而繆萱初升的愛也會在「殺」掉孩子的瞬間消逝得干干淨淨。他保證!很諷刺的事,對不對?

但,他必須開口!他不要他的錯誤決定讓繆萱最終死于分娩台上。不要!母親的死讓他無力挽回,而繆萱,會讓他自責終身。

推開病房門,繆萱正坐在床上彎曲著腿,將頭擱置于膝蓋,等他!當見到他時,眼中有晶瑩的光芒閃爍。

「我們可以回家了嗎?」她像個孩子般天真。

「不!你還得呆在醫院一陣子。大概——需要兩個星期左右。」不忍看她。葉漠推開落地窗,若無其事觀賞窗外夜景。他裝作淡然。裝?向來淡漠的他竟需用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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