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星--漠 第20頁

「啊——」她捂住耳朵,阻止想象空間跳出來繞亂思維。不要想這些!不要!

「仇氏」慘敗,「豐程」出力多少!

這群劊子手,他們害死了爸螞!仇雅靜站起來,挺直脊背,腦中又變得一片空白。葉漠兩個字取代了一切,與怒火、與仇恨相連!

她轉回外科診療室,從盒子里拿起一把手術刀,薄薄的、鋒利的刀,全不顧年輕醫生的詫異,但慢地走出,埋伏在高大門不遠的拐角處。

是他!他正抱著一個女孩急速沖進,將她輕放在等候著的活動病床上。

仇雅靜走出去,混人來往的人群中,繞到葉漠身後,慢慢接近。很容易,沒有人認識她,她只需舉起手,快速而出其不意地拿刀從他腦子上劃過。他會和爸爸一樣,汩汩的鮮血從太陽穴流出。她已經很接近了。

眼光掃過活動病床,躺在上面的女孩有著一雙很明亮的眼楮,當女孩定楮看明她的臉孔後,驚懼浮上眸子。

是她?她們同時確認!

仇雅靜舉起手!

「不要!」那個女孩大喊,從床上躍起,撲向葉漠。兩個人一齊倒在地上。但來不及了,手術刀鋒利地從女孩臂膀滑過,裂開一個很大的傷口,刀鋒上也沾了血跡。

當她準備再次舉時、瞄準葉漠時,後頸突然遭到襲擊,只見光芒一閃,手中的刀輕而易舉地轉去了別人手中,把玩它的是一個長得帥得離譜、有著邪滋笑容的男子。仇雅靜很茫然。然後,她暈了過去,腦中真正一片空白……

繆萱伏在葉漠身上,感覺心髒怪異地抽動著,擴散著逐漸麻痹肢體。她意識到,她不必費力假模假樣地死撐到底了——她的心髒是真的出了問題,這一次!

胸口好痛,手臂也好痛。暈眩襲上,葉漠的臉在眼前一明一暗地閃動。他可有受傷?為什麼他望著她的眼神如此奇怪?繆萱很想擠出一個笑容,但,真的無力了,頭垂倒在葉漠的胸膛上。

唇間低低地哺出一個字︰漠……

夜深十一點,恢復知覺的繆萱緩緩睜開眼楮,呆望熟悉的天花板半晌,霧氣浮升眼眶,淌過皮膚,沒人發梢。連昏睡時似也緊繃著的弦,此刻終于松落了。

她醒了!靶謝上蒼,她又醒了過來。

移開明亮的落地窗戶,讓含著夜的幽香清風吹進。

以往,她總是快樂著,做每一件自己想做的事,從不被該或不該、可以或不可以猶豫牽絆。每一天均是上蒼的恩賜。她不要自己死時持有半點遺憾在心中;而現在,她仍是快樂的,卻開始貪心。等待變成期待,才會在睜開眼楮的瞬間喜極而位。病房中空空蕩蕩。葉漠呢?去了哪里?他的身體里是否也有一根與她相同的弦,只等著她的笑容來緩解?

這時,身後有門鎖輕動。一定是葉漠回來了。甜甜地微笑,感覺環過她腰的雙臂,貼近她身體的體溫。突然,繆萱僵硬住。不!不是葉漠!這不是她熟悉的肢體語言。是誰這麼膽大,輕薄于她?倏地轉身,揚起手掌揮去,卻在離開臉頰一寸的短小距離內被擒。祁函克憤怒的眼光瞪視著她,毫不憐惜地捏住她受傷的手臂。

好痛!

「揮手是因為——擁抱你的人是葉漠?或是,擁抱你的人不是葉漠?」他吼。很拗口的一句話,但繆萱听懂了。真的是很愚蠢的問題。要怎麼回答他才能明白?

「我是葉漠的妻子!你明白妻子的意義嗎?」她反問。祁函克,他還在期盼什麼?

「妻子只是一個普通稱謂而已。」祁函克爭辯。只要她的心未歸順葉漠,妻子永遠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空殼!她的心到底在哪里?以前從不曾懷疑過,就如篤定他的心意一樣篤定她的。可今天的混亂場面中她的表現,開始讓他動搖。

「我的身體已經很熟悉他的擁抱,所以才能毫不費力地分辯,這樣的解釋夠清晰了嗎?請容我只能點到為止、若再要深人細說的話,就該涉及我們夫妻隱秘的私話,恐怕外人……」

「住口!住口!」祁函克瘋了似的握緊她的長發,禁止她再說出一個字來,「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下賤?是繆建秋指使了你什麼,還是強逼了你什麼?出賣身體來換回更多的物質?他到底想要什麼?」

「你到底想要什麼?甘願做我父親的走狗?」繆直冷冷地問。

祁函克己用行動回答。強硬吻住她蒼白。冰冷的唇。繆萱不客氣地用力咬下,讓他痛呼著後退。嘴角有鮮血流出。祁函克盯著她——她眼中的冷漠與厭惡,然後慢慢平靜下來。

「你變心了,開始喜歡葉漠了?」他疑問。所以,她才會那麼勇敢地替葉漠擋去危險?

「很高興你能看清楚。」繆董微笑。呵,他若認為是變心,那就全當她是貪慕虛榮。水性楊花的女子好了,一切,由她承擔。而以往,一刀斬斷,歸他珍藏,作為美好的「回憶」,就此再無牽連。「所以,請你離開‘康遠’。

離開‘豐程’,另覓高就,我再也不需要你了!」

被父親利用了這麼多年的他,總該有清醒的時候。

「告訴你,你的父親尚養不起我這條狗。」他退開一步,看清她眼中的厭惡。原來,他在她心中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事實上,我的貪念較你父親來得更大。大到足以讓你猛吃一驚的地步。」

「以管理為名,踏入‘豐程’是你的第一步?」與葉漠抗衡、到最後大吃一驚的會是誰?會不會是他?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被蒙在真相之外的人,一直是他?

「萱!我從未發現你有這麼聰明。這樣的你,要以怎樣的姿態來同時扮演繆建秋的女兒、葉漠之妻呢?這兩者該是互撞的,你會舍棄哪一方?」好悲傷;直到內心開始動搖,才看得清她眼中對他的評價,才似乎……開始有些了解她,「知道嗎?我最大的貪念仍是你。而現在,似乎只有得到你才對得起我在做了六年的‘走狗’身份,」哈!走狗!

「那麼,祝你好運!」繆萱飄忽地笑、淡淡地轉身,遙望窗外的景致,「我累了,請回吧。」

祁函克步步後退。這場婚姻到底誰得了益,若繆建秋此刻看到女兒的陌生笑容,還能笑得那麼得意、張狂嗎?他把握中的女兒誰真正了解?是不是葉漠?否則他怎會娶?

「今天襲擊葉漠的女孩你認識嗎?」走到門口,祁函克突然問,「不知道她與葉漠究竟有什麼仇恨。很佩服她的勇氣,只是,她仍太稚女敕,不懂得殺人的方法直截了當並非最完美、最有效的。有機會的話,我倒樂意指點她一二。」

繆萱不動。說這些話用意何在?警告?威脅?或是等著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繆董不入圈套,冷冷地站立,任風迎撲臉頰,直到祁函克失望地退出,合上門板,繆萱才沖去床邊,拿起手機撥號碼。

對啊,她怎麼忘了仇雅靜呢?那個火一樣的女子,葉漠會不會直接送她人獄?可惜!葉漠的手機正在通話中,只有「嘟嘟」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彌漫、彌漫……

將汽車泊于醫院專用的停車場,從後座的保溫箱里取出特意為繆萱烹任的雞蛋三明治。打開車門,正欲跨下時,葉漠突然頓住。汽車里的暖氣絲絲瀉出,與車外強大的冷空氣抗衡,終因敵不過,畏縮退人。干脆關上車門,關掉暖氣,搖下車窗,讓颯爽的秋風襲卷而入,鎮醒恩緒一難得混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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