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她需要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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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完最後一件行李,司機快步走到自回家後,即靜坐于沙發上的皇甫蒼玄面前。
「皇甫先生,行李都已經搬上車了。」司機說道。
你走!你給我走得遠遠的,我和遙遙再也不要看見你!你走!你走!你給我走!
那不斷回蕩在腦際的痛哭厲聲,教皇甫蒼玄紅了眼。
他想救遙遙的,真的,他真的想救遙遙。
雖然,他曾想過,如果沒有遙遙,自己或許能再成為她心中的唯一,但是最後,他仍是選擇了救遙遙啊!為什麼她不相信?為什麼她要厲聲控訴他狠心與惡毒?
她可知道,她那一再對他狂喊而出的厲聲控訴,震痛了他愛她的心。
為什麼要說他狠心?為什麼要說他惡毒?是他一直給她這樣的感覺嗎?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在他想帶子若回台北的時候,會發生這事?為什麼?這是為了什麼?難道,這是老天為了懲罰他曾狠心墮掉孩子,而要再一次讓他因孩子而失去子若?
上一次的錯誤,教他失去了子若六年的時間;那,這一次的車禍事件,他又會失去她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
他,是不是真的在六年前讓皇甫家絕後之後,也斷絕了自己的一切後路?
藍色眼眸泛起了水霧。錯了……他又錯了……
憶起車禍當時,子若淚水狂泄而下的淒淒顏容,皇甫蒼玄的心揪結成團。
他,又讓她哭了;而他,也終究失去了她……
久久不見回應,司機悄悄抬眼看他。
看見那蒙于藍眸之上的無言慟意,他知道,先生還在為沒自那場意外車禍中救回小男孩的事,而悔恨痛苦。
但,那實在不是先生的錯。因為他知道,先生背部受傷,行動不便的事實。
只是他實在不懂,為什麼上官小姐毫不理會先生的急切解釋,而一再地要皇甫先生遠離他們母子倆?
難道上官小姐不知道先生為了她,經常搭機往返于兩地?雖然他也才幫先生開了五年的車,但是,從管家及其他同事口中,他早已經知道,先生獨身至今,就是因為她的關系。
而為了那場意外的車禍,先生連到醫院復診也沒有,就直接要他轉向回家,速回台北。
雖然他也想回台北,但是,照之前醫生的囑咐,先生暫時還是不適合做長程飛行的。如今先生說要回台北,似乎太過勉強。
「皇甫先生,到機場之前,您是不是要先到醫院復診?」司機清喉請示道。
「不用了,我們直接回台北,到時再……」他終于回過神。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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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子若自醫院坐上計程車後,即要司機疾速行駛至指定地點。
自護士黃晴嵐提醒她,她還有蒼玄這條路之後,她的心似乎冷靜了一些,也拉回了些許理智,整理之前因意外車禍的混亂,而激動失控的情緒。
當時,真的是他的錯嗎?上官子若抿緊唇,回想車禍當時的情形。
車禍當時,她不也是有看到蒼玄伸出手,想拉回遙遙的動作,為什麼她卻要將一切的錯誤往他身上推?就因為他差了一步?
她不該怪他的,她真的不該怪他。但是不怪他,那就是要怪自己了,是她讓遙遙離開她的視線……
想著、想著,淚水又佔上了眼眶。
她有錯,她真的也有錯,她不該讓遙遙離開她的身邊,她真的不該。
還是上天想向她要回遙遙!?
突來的想法,令上官子若臉龐血色盡失。
是……是這樣的嗎?
是上天認為,遙遙早該在六年前就消失,以致怪她偷了遙遙六年的時間,所以,想藉這一次的車禍,把他給要回去?會嗎?會是這樣的嗎?緊抿的雙唇微微地顫抖著。
不!她不管!不管天意如何,她絕不放棄遙遙,她絕不放棄!
六年前,她重傷自己,就只為保住未出生的孩子;而六年之後,她又該如何來保住遙遙?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但是,犧牲一切,傾其所有,她也誓要保住遙遙的生命。她緊咬下唇,水亮黑瞳閃出一抹堅毅。
在她犧牲一切,帶著遙遙在這異地獨自生活六年的時間之後,她是絕不可能將遙遙的生命交與上天的。
不到二十分鐘,司機即已抵達目的地。
一下計程車,子若立即沖向皇甫蒼玄的住處。
就在她抬手又急又重地捶打大門時,未關闔的大門已應聲而開,而她正巧听到他說要直接回台北的事。
「你要回台北!」上官子若臉色驚變,淚意又起。「不!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她撲身向前。
皇甫蒼玄悶哼一聲。她過猛的力量,教他受傷的背部猛地撞上沙發椅背。
「子若……」他忍著痛,看著意外出現的上官子若。
「上官小姐,你小心點,皇甫先生的背……」司機一見她撲向皇甫蒼玄,嚇得大叫出聲。
「你先出去。」皇甫蒼玄止住司機未完的話,手一揮即要他離開大廳。
「可是……」司機還有話想說,但一見皇甫蒼玄的臉色,也只好閉上嘴巴,走出大廳,並帶上大門。
「我求求……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痛哭失聲的哀求著他。「我求求你……」
淚不停的流,心不住的痛。她不懂,為什麼明明是父子,卻成了今天這樣的情形。
是誰的錯!?是他?還是她?是他當時沒拉回遙遙?還是她當年違逆他的意思留下孩子,而讓他們父子相見不相識?
看到她淚流滿面,皇甫蒼玄心痛地將她摟進懷里。
救,他會救的。只要她能不再如此哀痛欲絕,無論要他怎麼做,他都會做的。
只求她,不要再傷心落淚了。
他一向舍不得她哭,但是,為了孩子的事,他卻一再傷她的心,一再教她落淚。
那不停滑下她淒美臉龐的清清淚水,都是他心中的串串珍珠哪……
「我什麼都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斂下已讓水霧浸濕了的水藍眼眸,皇甫蒼玄萬分心疼的緊摟著她。「只要你肯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只要她還願意給他機會,對他們母子贖罪,他什麼都可以答應。
就算她不再愛他,就算她的選擇已不是他,他也願意為她做任何的事,只要她還願意給他機會。
皇甫蒼玄的再三承諾,安撫了上官子若因怕他執意回台北,撒手不理而失控的心。她抬手抹著不斷滑下臉龐的淚水。
「醫院說AB型RH陰性血型不夠,需要……」她哽泣著。
上官子若的話,讓他心猛地一震。
「你的意思是——」皇甫蒼玄顫著手,抬起她滿是淚痕的臉頰。「遙遙的血型和我一樣,是RH陰性?」
這怎麼可能!?世上不該會有這樣巧的事。不信與詫異,驚退了藍眸里原有的痛苦與絕望。
遙遙五官與他相似,已屬過度巧合;而今,子若竟還告訴他,遙遙與他是同血型!?
難道,遙遙是……皇甫蒼玄震顫地看著上官子若。不可能,他的孩子早在六年前,就讓他給扼殺了生命。
上官子若噙淚,點了頭。
「因為——」見到蒼玄眼底的不信,她慘然一笑。「遙遙是我們的孩子。」
怎麼可能?她的話教皇甫蒼玄無法置信的猛搖著頭。
遙遙竟是他的孩子?是當年被他強要她墮掉的孩子?怎會這樣?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他臉頰抽動、神態震顫地低頭,呆望著自己微微顫動的雙手。
那個他曾想一手毀去的孩子,竟是他的骨血?天呀!他皇甫蒼玄究竟對自己的孩子,做了些什麼!他……他竟差點親手毀掉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