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說話?棠心為什麼不說話?一股不安之情自他心底升起。
「你說話啊。」齊颯燁焦急不已。
他異樣的神態,完全落入被冷落在一旁的曹露思眼里。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她開口。只是,她該說什麼?齊棠心不禁在心底問著自己。
時間好像靜止了……
看著他又像以前一樣的關愛眼神。齊棠心眨了下雙眼,她是該說話的。
「我沒事,不打擾你了,再見。」她頭一偏,對他笑了笑。
听到她的回應,眾人似乎都松了口氣,而繼續前進的步伐。
往來行人不斷,她卻仍佇立在原地。
她等著颯燁從她面前走過。只是,他和她一樣,動也不動地與她相對而視。
直到--
「颯燁,電影就快開演了。」掩下心中的不悅,曹露思笑著走上前,親匿的挽住他仍搭在齊棠心肩上的手臂。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颯燁與齊棠心之間並不單純,尤其,她還知道他們兩人並不是親兄妹。
自從和颯燁有了進一步的關系,她就時常注意報章雜志上對颯燁的相關報導,也因此知道一些颯燁對妹妹齊棠心過分保護的揣測言論。
他們說颯燁可以為齊棠心延後會議,也可以為她取消一些商場上的應酬。
對于這樣的傳言她原來還不怎麼在意,但如今一見,她已經有了所謂的危機意識。
沒注意到身邊女人的嬌嗲,齊颯燁此刻只在意棠心的一切。
「真的沒事嗎?」他收回雙手,還是一臉的憂心。
望一眼仍不斷飄下雨絲的灰色天空,棠心伸手拭去臉頰上的濕意。
「嗯。」她肯定的笑著,對他點了頭,又指了指一旁的同學。「我還有同學在,我先走了。」
越過他,她帶著笑意加入那一群正目不轉楮注視著齊颯燁的小女生。她拍了拍她們,示意該往前走了。
維持著不變的笑意,齊棠心一步一步的走著。這時,她突然覺得漫步在雨中,似乎有一種蒙蒙的淒涼美麗。
只是,心中突起的莫名思緒,敦棠心微愣一下。
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頭,恥笑自己竟也想學詩人般的強說愁。
突然,天際一聲響雷,帶來了傾盆直下的大雨。齊棠心覺得雨勢越來越大了,她越走越急,也越走越快。她想盡快找到一個可以讓她容身避雨的地方。
「棠心?」發覺她的不對勁,同學出聲喊她。
略過旁人對她投射過來的訝異眼神,略過可以暫時避雨的騎樓走道,齊棠心不停的向前走。
那不斷打在她臉上的雨水順勢滑下她的臉頰。她覺得臉頰好痛,眼楮也好痛。
看著棠心急行離去的背影,他的心口有瞬間的緊窒。
而就在大雨直落的剎那,齊颯燁突然感覺到那向來抬頭挺胸,對他揚著燦麗笑靨的女孩背影令他倍感心疼。
只是--
他雙拳一握。齊颯燁強迫自己背轉過身。他說過,他有他的世界,而棠心也有自己的世界。
斂下眼中的一絲黯然,他摟住曹露思想往前面的電影院走去。他是該早點習慣沒有她的日子,也該早點習慣「妹妹」這個稱謂。
「走吧。」調整了混亂的心情,齊颯燁對一直瞅著他看的曹露思一笑。
「好。」曹露思高興的再將自己掛在颯燁身上。
就在她想伸手覆上他環住她腰的手掌時,後面的一聲叫喊,讓她感覺到颯燁突然一震而急轉過身。
一拾眼,她就看見颯燁眼底有一道隱藏不住的憂懼浮現。
「颯燁,你--」她驚訝地瞪大眼看著疾速奔離她的男人。
一見棠心昏厥在地,齊颯燁呼吸頓時一停。
他驚慌地彎身抱起她,想直奔他停在前面不遠處的跑車。
曹露思急急追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颯燁,電影--」她話還沒說完,就讓齊颯燁的一聲怒吼嚇得倒退數步。
「滾開!」
看著棠心緊閉著雙眼的慘白容顏,他已無法克制心底那一股激竄而起的不安與驚懼。
這十七年來,她一向健康活潑,怎才幾天不見,她卻變得如此孱弱不堪?
自天空直落而下的寒冷冰雨,無情的打在他身上,而迎面襲來的冷冷寒風也冰凍了他的心……
第四章
他將棠心緊急送醫。
而在醫院昏睡一天之後,棠心終于醒來。只是,一醒來她就吵著要回家。
在得到醫生的應允,及听取一些該注意的事項後,齊颯燁立即為她辦了出院手續。
為了這場嚴重的感冒,齊颯燁強硬地為棠心向學校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讓她好好地休養身子。
而靜躺于床上的她,為突然多出來的時間感到些許不適。她的時間好像太多了一點,多到讓她時常會跌入自己的思緒里。她轉頭望向窗外。
此刻的清朗晴空,一點也不似前些天的陰霾灰暗。只是--
那一天,她為什麼會在認為颯燁愛上曹露思之後暈倒?為什麼會突然覺得身子好冷?甚至,胸口還冷得發疼?
她一向都很健康的,怎會說病就病?這,是為了什麼?凝望著映射在窗台上的耀眼陽光,齊棠心任由一句又一句的疑問,佔住自己所有的思考空間。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看見颯燁溫柔對待別人時,會有一種心酸的感覺,更不知道,當時的她為什麼會有一種世界就快崩塌的驚駭感受?
她知道自己該祝福他的,但--她似乎一點也做不到……
不一樣了,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經有些不一樣了。只是,是哪里不一樣?還是哪里變了?為什麼她會突然覺得抓不到自己的心?
她的心,在哪里?抬眼望向窗外,一絲迷離已悄悄佔上了她黑色眼眸。
窗外微風輕掠而過,帶起了陣陣樹影婆娑與枝啞交纏。透過敞開的窗子,清風襲入清幽房室,輕拂過她依然蒼白的臉龐。
她覺得自己的神魂似將飄離--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拉她回神,
她回過頭。看見颯燁又端著一碗似剛熬好還熱騰騰的清粥進來,齊棠心朝他搖了頭。
「多少吃一點。」齊颯燁擰著眉,將清粥放到她的床頭櫃上。
「我不餓。」她還是搖頭。
自前些天送走父親和敏姨出國之後,她所有的病態都出現了。
在她蒼白的臉上有著極為疲累的倦意。現在的她就像是失去陽光與水滋潤的小花,再也沒有原本的青春朝氣。
「不餓也要多少吃一點,等一下還要吃藥。」齊颯燁干脆端起裝有熱粥的碗,拿起湯匙舀起一小口,輕輕的吹著。
「你還是快去公司吧。」她猶豫了一下,才喝下他送至唇邊的清粥。「爸爸帶敏姨出國玩,公司那邊你會很忙的。」
「沒關系,我已經交代下去,有重要的事他們會打電話到家里來。」他一邊說,一邊再將吹涼的粥食送進她的嘴里。
「可是這樣總是不太方便,他們……」
抿了唇,齊颯燁凝視著她水亮眼眸。
「沒關系--」他終于又說出和以前一樣的話。「你比較重要。」
「是嗎?」她眼神一黯。
「你快把身子養好,我就可以回公司上班。」他溫柔的說道。
雖然不了解棠心瞬間的沉默,但,他不想破壞此刻兩人許久未有的親近。
因為,一直到棠心暈厥的那一天,他才知道,原來從頭到尾他對棠心根本就放不了手。他努力過,但……齊颯燁頹然一笑。
原以為曹露思多少可以轉移他對棠心的心,但是一直到那一天他才發現,原來多日來的遠離忽略,都只是他的自欺欺人而已。
在認清了自己的心之後,他再也不想強迫自己離開棠心了。因為至今,他仍記得那一天因見到棠心暈厥在地的驚慌與不安,以及一種自心底竄起的莫名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