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強睜眼想制止淚水的泛濫時,一陣腳步聲由遠漸近。她想是有人先回辦公室了。
不想讓人發現她此刻的模樣,楚君伊更加的低下頭。只是,頭越低她的心也就越痛,而原只是合于眼眶的淚水,也就這樣一滴一滴的直落在她的稿件上。
為什麼她要為他而落淚?為什麼?他是那樣的傷她呀!縴瘦的雙肩不住地顫抖。
像他這樣無情面狠心的男人,想他何用?此刻心中的怨尤,教她斗大的淚珠不斷直落而下。
見到濕了大半的文稿,她強睜著讓淚水給浸濕的水亮眼眸.拿起置于抽屜內的隨身背包翻找面紙。
這時,前方突然遞出了一只方帕。霎間,婪君伊的淚水像是定格般地懸于眼眶。她睜大水亮明眸,看著送至眼前的方帕,雙唇微顫。
那熟悉的古龍水味道,以及淡淡的煙草味,都刺激著她的淚意,只是,她不容許自己再受到另一次的傷害與諷笑。楚君伊深吸一口氣,要自己能堅強面對拿
出方帕的地。
她別開頭,再一次的翻找背包內的面紙。
「我要你用它。」歐陽就齊再一次的將方帕遞送到她眼前。
今天,他風塵僕僕的由台北趕下來,再匆忙的由機場攔車到這,為的就是要確定林淵口中所說的朋友,就是他的君伊O
自一踏進這小小的辦公室,歐陽就齊即見到垂頭落淚的她。見著她輕顫低垂的雙肩,歐陽就齊突然覺得自己真的無情,也真的該死。
他不住,為什麼在傷了她之後,他總時刻想起自己對她的殘酷。他從不做後悔的事的,不是嗎?
那為什麼今天他卻拋下台北繁忙的公事,趕搭飛機來高雄?難道他不能再稍等幾天?既然已知道了她的消息,為何他還急迫的想找回她,迫不及待的想著她一眼?
莫非,他後悔了?後悔曾對她的狠心與無情?
她,是不是真的改變了他的本性?歐陽就齊伸出手溫柔而不容拒絕的輕抬起她的下頜。
她的單純與清新至今依然,美麗依舊。看著一如記憶中的美麗紅顏,歐陽就齊不自覺的微揚起唇角。
沒她陪伴的這段日子,歐陽就齊已覺得失眠事小,因為,在一連串大型會議中因無意想起她,而發愣的異常舉止,才讓他感到心煩。
這麼說吧,楚君伊讓他覺得,失去她似乎是一件——
很不舒服的事Z而在不見她的這些日子,他更是意外的想念,她那曾于他腦中歸于礙眼一類的單純與清新。
見她此刻的嬌弱,歐陽就齊只想狠揍自己一頓。為什麼他之前會讓李茜妲月復中的孩子,誘得舍得以殘酷的言語來傷害她呢?
她,是這樣的令他心疼。現在,只要能再將她擁人懷中,就算沒有孩子,他也無所謂了。因為——
他,只要她一人。
看著她讓淒然幽怨所覆住的美麗黑瞳,歐陽就齊相信只要他開口要她回去,她一定會再綻放笑靨的。因為,她曾深深地愛著他,愛得那樣單純而深刻。
「放開我。」楚君伊別過頭不再看他的眼。
不要,他的眼神會騙人。當初她就是被他深情的眼眸所欺瞞,而交出自己的心,才落得如今的下場。
「你的歡顏呢?」在楚君伊始起手想抹去合于眼眶中的淚水時,歐陽就齊忽然反握住她的手腕,俯以唇舐去她的淚水。「看見你的眼淚,我會心疼的。」
對他突來的親密舉止,楚君伊抿緊了雙唇。
雖然她的淚水停了,但他的出現,卻讓她感到一陣駭然O
為什麼他會找來這?都已經離婚了,他還想怎樣?難不成他還想再一次侮辱她的單純與無知?
還是,林淵已經告訴他,她懷孕的事,所以他要來搶回這個孩子?一想到這,血色疾速地自她臉頰褪去。楚君伊抖著雙手,寬了寬身上長裙。
「是林淵告訴你,我在這里?」方寸心里閃過的想法,教她有如驚弓之鳥般地看著始終帶著一抹溫柔笑意的歐陽就齊。
「不,是我猜出來的,不過,為了他的隱瞞,我已略施薄懲。」歐陽就齊談笑著。
他沒說出口的薄懲是——為體諒林淵照料地而出現的精神不齊,也放了林淵一個長假,要他好好補眠去。
「連對你忠心耿耿的林淵你都——」她驚惶的看著他。「那你來這做什麼?」
什麼樣的環境可以造就什麼樣的人,而她絕不讓自己的孩子,變得像歐陽就齊一樣的殘忍無情。
「來帶你回去。」繞過她的辦公桌,歐陽就齊來到她的身邊,由上而下的俯視著臉色蒼白的她。「那一天,我不該為了一個小孩而對你說出傷人的話。」他伸
出手,輕柔的撫上她細致的臉頰。
一踫上她滑女敕如水的肌膚,歐陽就齊心一緊、眉一蹩。他以拇指磨蹭著她的美麗,真不懂她怎能如此簡單地就抓住了他的心?
他也不過踫觸了她的臉頰而已,怎就——歐陽就齊嘆著氣搖搖頭。
「我們已經離婚了。」她置于膝上緊握成拳的手指已然泛白。她害怕歐陽就齊已經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孩子。
「不,我還沒簽字。」他笑著拿出西裝口袋里的離婚協議書,當她的面一下一下的撕碎它,最後往腳邊的垃圾桶一丟。「離婚並不成立。」
他眼里又出現的深情,在她的面前幻化成了一股極大的諷刺。不住顫抖的雙手讓楚君伊一時失去控制的放聲尖叫︰
「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又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她倏地站起身。一見他又想上前,楚君伊猛地退後一步,她伸出手直指著他,厲聲控訴︰「你要我走,
我馬上轉身走;那現在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是想看我的笑話?還是想知道沒了你的安全護衛,我會落到何種淒慘的地步嗎?那當著我的面,撕毀離婚證書又算什麼呢?」
現在的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失了心,沒了情,再也沒有什麼可供他利用價值的女人了,為什麼他還要來招惹她?
她欠他的嗎?要說欠,也是他欠她的!楚君伊垂于身側的雙手仍是不住地的顫抖。為什麼他要這樣的對她?
楚君伊覺得自己就快要崩潰了。
「噓——」看見楚君伊激動的模樣。歐陽就齊上前一把就將她擁進懷里,「乖乖,別這樣,看你這樣我會擔心的。」他真的心疼她現在的模樣,而這一切卻都是他一手所造成。一絲的悔意進了他的眼。
讓他緊擁人懷的楚君伊,剎間失神。為什麼他的懷抱還是這樣地熟悉,為什麼他身上的煙草味也是這樣地令她想念,為什麼?
天呀!他可不可以不要再出現在她的要剛呀,離開他、離開他突然,她腦中有了一道聲音響起。
「你不要再跟我玩游戲了,我承受不起,走開!」猛然推開他的胸膛,楚君伊拿起背包就沖出辦公室O
不顧歐陽就齊的叫喚,楚君伊頭也不回的直奔出公司。在染上一片夕陽余輝的街道上,隨著擁擠的人潮,她任由自己被推送至未知的一方。
「君伊!」一見她拿起背包轉身就跑,歐陽就齊眉一蹙就跟著追出去。
只是,當他追至大樓門口,就已見她投身進入人群之中。
為什麼要跑?為什麼要躲?她是愛他的,不是嗎?既然愛他,那為什麼還要跑、還要躲?
難道她不知道,只要他想攔,就沒人可以從他面前逃走。只要他想找,也就沒人可以躲得過他的搜尋?
歐陽就齊雙拳倏地一握,猛地停住想追上前去的步伐。
盯著隨人群逐漸遠去的背影,歐陽就齊的腦海里,閃過一絲思緒︰你,絕離不開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