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會在這?」看見立于角落的人影,喬穎君壓下心口所有的不安,朝他走去。
「敢面對我了?」見到穎君未曾退怯的向他前來,那清麗臉上的傷痕竟深深地刺痛苦他的心。「不再逃了?」
為什麼她能夠在做錯事的下一刻,像沒事人般的面對他。為什麼!韓爾揚緊咬牙,強抑地想褪下胸口的悶意。
但是,置於西裝外套口袋上讓他緊捏毀損的片,卻教他心口間的怒濤翻涌直上。
他知道自己完全沒資格與立場吧涉她的交友情形,他真的知道。但是,他是這樣的愛她呀!
愛!?他的世界瞬然停止。
韓爾揚整個人為之一怔。
他不是不懂情?不懂愛的嗎?他不是人稱狂獅的跋扈男子嗎?那——
他愛她什麼?韓爾揚凝視立於眼前的麗人。
愛她之前的淡漠神情,也愛她之前的堅強韌性,更愛她之前的淺淺笑意,就連她眉宇之間的淡淡愁緒,他也愛。
他又是從何時愛上她的?是初見的那一晚?還是黎鴻出現的那一天?或者是她拒絕他以婚姻做為補償的時候?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自認識她之後,他的生活就一直少不了她的存在。
這算是一種習慣嗎?
在未遇見她之前,他也曾習慣於其他女人的陪伴,但為何,卻從沒此刻這種錐心之痛。
難道,這是他的報應?是上天對他換女人如換衣般快速的報應?
從不知道那些曾被他所拋棄的人會有多麼的難過與心痛,他只知道,不要了就放手,不要了就轉身,他從不考慮她們的感受,也不想知道她們的任何心情。
但是現在,他竟好像體會到了她們心中的那種怨恨。
如果可以,他相信她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如果可以,她們會希望能殺了他這個負心人的。真的,他真的相信那些曾讓他—腳踢開的女人,對他—定有著這樣的恨意。
就如,他此刻心中,對喬穎君的恨意一般。那種想置人於死地的憤恨,不該是女人專利的。
包何況,他是這樣的愛她。愛她,夠不夠格干涉她!?
愛的越深,恨的也越深。
他絕容不下他的私人收藏品有著他人染指的記錄,容不下……
「逃?我為什麼要逃?」她不解。看著他復雜多變的眼神,及陰情不定的陰森表情,喬穎君抬頭問出—句。
「想裝成失憶?」韓爾揚眼一眯。
「我為什麼要裝成失億?」穎君退後一步。現在,她已感受到自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殘狠氣息。「你到底想說什麼?」
之前的冷意即由他所散發出,現在再見他帶有殘意的雙眼,她不禁微微顫抖。她做了什麼嗎?
「我一直以為你不願嫁我,而選擇屈就情婦位置的原因,就像你說的是不想接受一樁毫無感情的婚姻;甚至在你因我上了別人的床,而退出情婦位置時,我也是以為那是我破壞了你所訂下的條約。我一直以為這是實倩,但是,很顯然的這並不是事實。」
「什麼意思?」他眼中所閃爍的寒光,讓她心一涼。
「什麼意思你會不知道嗎?」他跨前一步,低頭俯看她的眼。
在那清亮的眼眸中,除了一片清澈與迷惑外,他看不出她有任何的心虛。
韓爾揚心一緊,手一掐。他不要有心疼的感覺,他也不要有為她心痛的感覺。如果愛她就要承受這種傷,那他不要!他寧可毀她,也不讓她有毀滅他生活與事業的機會。
掐住她的喉,他慢慢地施力。
「你!」緊窒的喉間讓她難過的滿臉漲紅,就在她臉色轉紫,瞳孔漸漸放大之際,她還記得問出一個問題︰「這是愛你的代價?」
霎間,他臉色劇變。在放開她的瞬間,韓爾揚毫不憐惜的將她推離。
他的猛力推甩教喬穎君頓時重心不穩地跌坐於地。猛然竄入的清新空氣讓她不住地深吸著,那空氣間的甜美與清涼是她所需要的。
即使經歷了方才令人詫然的事件,明亮的雙眼仍是一片的清澈與坦然。但,不斷輕顫的雙肩,卻泄露了她此刻心中的真正感受。
不是害怕,不是驚懼,更不是膽怯。
是不信、是怨懟、是不甘、是心痛、是心傷、也是心碎。
但,心早碎了。
她抬起眼眸,看向他那一臉的冷寒。
看著她清如明鏡的黑瞳,他——
「愛我?哈哈哈……」他狂笑而出。「愛我愛到天天睡別的男人?天天換男人?難道你不覺得這樣的愛,太齷齪、太骯髒、太廉價?」
「我沒有。」對他的指控,她搖頭。
「你沒有?」他冷笑著吐出殘酷言詞。「而你這一身的殘缺,又有何資格來愛我……」
「我——」她愣住了。是了,她是殘缺的。那一天,為了求他替她解去「愛我」,她心甘情願的奉上自己。是的,她是殘缺的。喬穎君忍著他對自己的刺傷。
「讓多少男人用過的身子,還夠格用來談愛我?」狂揚的恨意,教他克制不住語意的尖銳。
那一字字的殘虐,重重地襲擊著喬穎君脆弱的心。她伸手搗著胸口。如果他的用意是傷她,那,他如願了。
「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所以——」她仰起頭,對上他眼中的恨與忿,一字一字的出口︰「我是清白的。」她緩緩地坫了起來,笑得輕,笑得淡,笑得無謂與傷情。
直視他眼中燃得似火海般的恨意,她轉過身,一步步的移向門去。
她不懂他恨什麼。該她恨的,不是嗎?畢竟受了冤枉的人是她。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到哪去,但是,往東往西往北往南總有她可以去的地方。她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的懷抱之外,她還是有地方可以去的。
眨回眼中的淚水,她的腦中正片片倒映著方才他急於置她於死地的殘忍。他是這樣的恨她,是這樣的恨她,恨她恨到想奪走她的呼吸。她的生命需要靠呼吸來維持,沒了呼吸就沒了命。而他竟然狠心的想要了她的命。
是了,他一向手段狠殘。能逼瘋前妻的人,能談得上仁慈嗎?但那是因為他有著被背叛的感受,所以他對前妻施以教訓。那——
那她呢?她做錯了什麼?她一直是這樣默默地愛著他,愛得這樣苦,愛得這樣累,愛得這樣無法自拔,愛得這樣痛。
如果她錯了,她願意接受他對她的狠心,但是,爬上別人床的是他呀!為什麼現在,錯的人卻變成了她?她哪里錯了!
蒼白的臉上有著死亡的陰影。他真要她的命嗎?他真的要嗎?她空洞的眼眸中有著淒愴的悲哀。
「跳!」一句冷絕自她身後傳來。
自她跨出大門,韓爾揚即跟隨在後。他滿月復的恨意無處可泄,在看見她孤立於突出的懸崖時,他冷然的吐出一句。
「你……」回過身,喬穎君雙唇微顫。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為什麼他會這樣狠?
做錯事的是他不是她喬穎君呀!她仰起頭,兩行清淚不住的淌下臉頰。
既然錯的是他,那為什麼他還要這樣逼她?難道,難道她愛他愛的還不夠苦?不夠痛?不夠累?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為什麼!?要死,也該是他死!
但,她舍得嗎?
喬穎君緊握十指,緊咬下唇,她不讓一聲嗚咽沖出口。
「你不是說你是清白的?你不是說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男人踫過你?那,證明給我看呀!證明我在飯店里看到的不是你與黎鴻幽會的事實,證明你清白的心一直都是我的,證明你完全沒有錯!證明呀!」因強力壓制內心的痛,而不住抽搐的臉龐,在此刻看來,竟有著邪惡的陰狠。韓爾揚發出一聲怒吼︰「你證明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