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蝶衣的眼里,比她略小幾歲的喜兒就像是個可愛的妹妹,她怎麼舍得喜兒受罰呢?
況且,剛才著不是她搶著要幫忙,喜兒說不定也不會因為分心而摔了那盅雞湯,因此她代為受罰也是應該的。
「都是蝶衣的惜,請大師兄罰我吧!」
雷翼風望著孟蝶衣,黑眸看不出情緒。
半晌後,他望向一旁的喜兒,說道︰「快把這里收抬干淨吧。」
「是。」
喜兒很快地清理干淨後,孟蝶衣在一旁悄聲催促道︰「好了,喜兒,你快點下去吧!」
喜兒感激又傀疚地瞥了孟蝶衣一眼,才轉身離去。
當喜兒離開之後,孟蝶衣鼓起勇氣面對雷翼風。
「蝶衣不小心摔碎了重要的東西,願听憑大師兄處置。」她的心里有些緊張,不知道在「鐵雲門」都是怎麼處置不小心犯錯的人?
雷翼風將她的忐忑看在眼里,淡淡地開口道︰「摔了就算了,既然不是故意的,又有什麼好責罰的?」
孟蝶衣聞言松了一口氣,漾開一抹笑容。
「多謝大師兄。」
雷翼風接著又說︰「總管那邊有一種藥膏,對于燙傷很有效的,你等會兒去找他拿吧。」
「燙傷?可我沒燙傷呀!」孟蝶衣一頭霧水地說。
雷翼風貌了她一眼,解釋道︰「藥膏不是給你用的,是給真正摔碎那盅雞湯的人用的。」
呃?真正摔碎雞湯的人?
孟蝶衣一愣,隨即尷尬得滿臉通紅。
「原來……大師兄知道不是我?」
雷翼風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罷才,他一眼就瞧見喜兒的手被燙紅,鞋子也被湯給濺濕了,但孟蝶衣瞧起來卻半點事也設有,他立刻就知道摔碎雞湯的人是喜兒。
令他感到訝異的是,孟蝶衣竟然搶著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要是換成了別人,面對這種清況通常都只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到牽連,險著撇清都來不及了,但她不但沒有半句辯駁解釋,反而還搶著幫喜兒頂罪,就怕喜兒會受到他的責罰。
那份難能可貴的善良心意,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這個小師妹雖然臉上有著嚇人的傷疤,卻同時擁有一顆無比溫柔的心,那讓他幾乎忘了她面貌的丑陋,只記得她的善良。
孟蝶衣察覺了他的沉默,好奇地抬眼一望,正好對上了他的日光。
當兩人視線交會,他那深逐的黑眸讓她的心驀地亂了節奏,胸口隱約掀起一股異樣的騷動。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而此刻的沉默讓她有種呼息愈來愈困難的感覺,只好趕緊開口說些什麼
「其實……喜兒真的是因為我的關系,才會不小心失手打破那盅雞湯的……但是不管怎麼樣,謝謝大師兄不追究。」
「這次就算了,但是往後別再搶著認錯了。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若是養成推卸責任的惡習,那可不好。」
「是,蝶衣知道了。」孟蝶衣微笑地點頭,明白大師兄的意思。
雷翼風望著她,那雙澄淨的眼眸,仿佛從來不曾怨恨過任何的事清,那讓他忍不住月兌口問道︰「你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的爹娘是什麼樣的人嗎?」
她說過她是個孤兒,自幼無父無母,就這一點來看,他們還挺像的。
在他十多歲的時候,曾經猜想過自己親生爹娘的模樣,也曾經對于自己的身份感到怨懟,難道她的心里從來不曾埋怨過什麼?
孟蝶衣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但她很快地想到了他的私生子身份,想著他那日的背影,一顆心驀地揪緊,有股想要安慰他的沖動。
「有呀!我當然也曾經猜想過,好奇著他們是什麼身份、什麼模樣?不過雖然我對自己的身份感到好奇,卻也很明白有許多無法改變的事實,那又何必去鑽牛角尖,跟自己過不去呢?」
雷翼風靜靜地听著,從她那溫柔的語氣之中,他只听見了淡淡的遺憾,卻沒有听出半絲怨恨。
孟蝶衣看了他一眼,見他的濃眉微皺,她忽然有股沖動想要伸手為他撫平眉心的摺痕。
她當然沒有勇氣真的那麼做,只有柔聲說道︰「其實,我很羨慕有爹娘的人,我真希望能夠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就算無法與他們相認,只要我知道他們都安好就夠了。」
听了她的話,雷翼風詫異地一怔。
她這番話……是想要安慰他嗎?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縈繞在心底,但他也忍不住又問︰「只要知道他們的身份就夠了?即便當年他們惡意遺棄你,或是不願與你相認也無所謂嗚?你心里不會怨他們太寡情了?」
孟蝶衣彎起嘴角,溫柔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相信沒有人舍得遺棄自己的親生孩子,必定是有什麼逼不得己的苦衷,才讓他們必須作出這麼痛苦的決定。說不定,當年選擇拋下我、不與我相認,他們的心里比我還痛苦呢。倘若真是如此,他們己經夠難受了,若我還怨恨他們、不能諒解他們,那他們豈不是太可冷了嗎?」
這番話,深深震住了雷翼風。
這些年來,他的心底深處對于他的親生爹娘其實是不太諒解的。
他只想著為什麼他們當年會狠心撇下他、對他不聞不問,從來就不曾像她這樣設身處地地為他們想過。
是啊!倘著可以選擇,誰會願意拋棄自己的兒子呢?
若是因為某種逼不得己的原因,迫使他們必須忍痛與兒子分離,卻還一直遭受兒子的怨恨與不諒解,那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雷翼風忽然有種心底深處的結驀地解開的感覺,那讓他忍不住深深望著眼前的人兒。
她此刻的神情是那麼的恬靜,眼角眉梢都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讓他忽視了如臉上的傷疤,只看見她的美好,他甚至深深覺得,她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姑娘都還要迷人。
「謝謝你,蝶衣。」他由衷地道謝。
孟蝶衣沒想到他會道謝,那讓她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
「別客氣,大師兄。」她輕聲說道。
她的目光再度與他交會,就見他的眸光暖暖,不僅讓她的胸口感覺一陣溫熱,就連她的心也隱約掀起了波瀾。
或許是身世的相似,讓他們感覺與彼此更加貼近,而微風徐徐間,一種幽微暖昧的情愫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第3章(1)
幾日之後,一個晴朗無雲的午後,孟蝶衣幫忙收抬大伙兒午膳後的碗盤,隨後從灶房走了出來。
經過庭園時,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認真盤算著如何尋找那支木簪,忽然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唰一聲地劈在眼前,就停在離她不到一尺的距離。
「呀!」她嚇得月兌口驚呼,而一陣訕笑聲也立刻響起。
她驚魂未定地轉過頭,看見了張虎、王彪兩位師兄,而看他們一臉惡作劇得逞的模樣,顯然剛才是故意嚇唬她的。
孟蝶衣雖然對他們的惡意嚇唬有些懊惱,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兩位師兄。」
張虎和王彪拿斜眼睨著她,毫不掩飾對她丑陋容貌的鄙視。
「噯,小師妹,你到『鐵雲門』來不就是想習武嗎?咱們師兄倆這就示範幾招,你看清楚了!」
兩人眼色一使,極有默契地提起刀子往她的方向砍來,作勢在比劃過招,其實是故意想嚇唬她。
孟蝶衣看著眼前兩把亮晃晃的刀子,緊張地僵在原地,不敢亂動。
她知道這兩位師兄是故意的,但她心想,只要等會兒他們覺得無趣,應該就會走開了吧?
她強迫自己杵在原地不要亂動,可他們似乎非要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不可,兩人愈打愈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