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早就明白,你喜歡的是姊姊,不是我。在發現你看到姊姊,眼楮會散發出某種光芒的時候,我就明白……穗勍哥哥,如果我真心想要搶走姊姊的男朋友,那個人會是你,而不是沐樹哥哥。」
她還說︰「媽媽錯了,她說我是天使、姊姊是惡魔,事實上,惡魔存在我的心中,姊姊才是救人的天使。」
那天他們談了很久,他離開龔家時,院長夫人追出來,對他說︰「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的恨傷害了兩個孩子。」
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乎的那個女生去流浪了,可她沒有目標,所以他無法依目標去尋找。
他曾經驕傲的說過,「沒有任何事情為難得了天才。」
但這回他被為難了,被愛情、被誤解、被他愛的那個女人為難了。
他去找她以前的同學,希望能從他們身上找到線索,可他們的回答是——「龔亦昕啊,她那個人沒有朋友,她既能干又驕傲,就算真的踫上困難,也絕對不會找上我們的。」
他去找李倩羽,盡避認為不可能,卻還是期待她會與親生母親聯絡,然而李倩羽失蹤了,有人說她在花蓮的酒吧里駐唱,有人說她倒嗓而躲起來了。
李倩羽原來的房子是租的,他出現找人時,房東硬訛了他兩個月房租,才肯讓他進門,讓他在尚未有新住戶的屋里,尋找蛛絲馬跡。
他沒打听到李倩羽的下落,卻找到一只盒子,里面有亦昕從小到大的照片,全是偷拍的,角度不是太好,但可以清楚看到照片里的女孩,眉頭從未展開過。
她紅紅的雙唇經常抿成一直線,有時候,她的背甚至是佝淒的,明明是年紀輕輕的女生,卻仿佛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直到最後那幾張……那是他們逛深坑老街時被偷拍的。
在深坑老街,他們共喝一杯飲料,共吃一塊草仔稞,那里的芝麻糖很香、臭豆腐很好吃,他們還在賣牛角梳那一攤看了好久。
他那時說︰「如果牛角梳可以治禿頭,老板應該送一箱給‘沖沖沖’,有他代言,他們的生意會好到讓人眼紅。」
她回道︰「這是人身攻擊。」
他反駁,「錯,這是重點特征,每個人都需要能夠被記住的特色,否則就只能當路人甲乙丙丁。」
她問︰「路人甲乙丙丁有什麼不好?」
他回答,「沒有不好,但能在甲乙丙丁當中被記住,更好。」
他們在攤子前辯論,胖胖的老板越听越覺得好笑,照片……是在那個時候偷拍的。
那天她買了一把牛角梳送給他,還告訴他,「你要天天用,如果到六十歲時,你還滿頭黑發的話,記得給我寫感謝狀。」
他天天用了,但是跟他要感謝狀的女人已經杳無音訊。
後來,他決定找龔院長深談。
他姜穗勍是天才,自我推薦的方式自然也與眾不同,他準備了一本厚厚的履歷送到龔席睿手上。
院長疑惑的問︰「想到我們醫院工作嗎?恐怕不行,你的專業和我們的需求不符。」
天才說︰「對不起,我不缺工作,但我缺妻子,我想向您應征女婿一職。」
院長皺眉,「我以為你已經和幼琳談開,你們之間的關系,不是她想象的那種?」
天才答,「我要的妻子不是您的小女兒,而是您的大女兒。」
院長坦白道︰「她不在,我不知道她需不需要一個丈夫。」
天才自信的說︰「她需要的,因為她很孤獨。」
院長苦笑響應,「就算她很孤獨,也不見得需要一個履歷表很豐富的男人當丈夫。」
天才回答,「她要,因為她知道天才難得,而且她對天才有著向往憧憬。」
接著,他告訴院長,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甚至,他還翻開履歷表後面的照片——那些他從別人的盒子里偷來的照片。
姜穗勍告訴龔席睿,他有多愛他的女兒,卻又天才地認定,只要感覺對了,什麼都不必明說,她一定知道他愛她。
院長听完,搖頭道︰「不對,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沒辦法每個人都擁有天才的認定能力,愛,一定要說出口才算數。」
天才受教的同意點頭,「我懂了,沒有人可以在愛情面前說自己是天才,驕傲自負的下場就是像我這樣。」
他們談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黃昏的陽光射進玻璃窗。
最後院長問︰「你為什麼找上我?我幫不了你什麼忙。」
天才答,「您不必幫我的忙,您只要持續愛您的女兒,並且讓她知道您愛她,就夠了。」
院長問︰「你是學經濟的,怎麼不明白自己做這些事情是種浪費時間?因為我並不知道她在哪里,無法把你的心意轉達給她。」
天才說︰「一點都不浪費。」
院長又問︰「怎麼不浪費?你的公司很大,需要你花更多心思去經營。」
而天才鄭重回答,「我寧願把那些心思花費在愛情上面。」
院長再次申明,「我的女兒不在。」
天才固執的表示,「可是我的愛情沒有斷。」然後他離開院長辦公室。
那天過後,他經常進出龔家,目的是修補龔亦昕和家人之間的關系。
沒辦法,他是天才,在愛情面前又笨又遲鈍的天才,他就是天生雞婆、天生喜歡保護弱者,而那個哭紅雙眼,被誤解、被傷了的女人,成為他今生想要保護的目標。
姜穗青敲開姜穗勍的房門。
現在的穗青看起來成熟一點點,因為丟失的記憶回來了,她不再是那個只會抱著漫畫和小說的少女,她重回公司、重新進入經營團隊,而那個……該死的、天殺的、下地獄十遍都不冤枉的莊帛宣竟變成她的丈夫。
Shit!天才總是輸給愛情、在愛情面前吃癟,不管是他自己的愛情或雙胞胎姊姊的愛情。
「穗勍。」她從身後抱住他,臉頰與他相貼。
「怎樣?」
「你還在氣宣嗎?」
宣?宣什麼?宣告、宣示、宣判還是宣泄?!那個爛人竟然光明正人搬進他家!他錢不是賺很多?他的房子不是很大?他不是事業做得很屌?干麼賴在他家不走?
做人干麼那麼白目,他不曉得每次看見他,當小舅子的都會滿肚子堵爛?
姜穗勍別開頭,不回答。
「不要這樣嘛,我又沒有被搶走,反而是你多了個哥哥。」
沉默,他持續堵爛中。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宣?他是你最優秀、最旗鼓相當的學長耶。」
「閉嘴,如果你要談他,我沒空。」說著,他拔開摟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貝住他的手臂,靠上他的肩,她連忙再次纏上很天才的雙胞胎弟弟。「好嘛、好嘛,不談那個,我們談……我最近交了個網友。」待會兒,她還要上聊天室和對方說話。
性生活不美滿哦?有空上網怎麼不干脆去生小孩,最好生十個、二十個,吃垮那個白目宣。他丟給她白眼一枚。
「他的昵稱叫做流浪。」姜穗青接著說。
流浪、流浪,好啊,全世界的人通通去流浪算了,正事不必做,每天光流浪就能填飽肚子。
「他是個很溫柔的人。」
溫柔?那叫被吃定,最好的個性就是像龔亦昕那種,冷冰冰、硬邦邦,讓所有靠近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肅然起敬,這種人才不會被人欺負。
「他說,每一朵花只能開一次,只能享受一個季節的熱烈,所以生為人要盡情享樂。」
「錯,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于一秒鐘都無法休息,時間是腦力勞動者的最大資本,有沒有听過,‘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每一分鐘都不可以隨便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