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銘宇到半夜才進門。黑暗中,他還不小心踢到門邊的公事包。把那皮質沉重的公事包移到沙發旁放好,聶銘宇進房間找人。
唐盛藍穿著浴袍就睡了,蜷臥在被單之間,起伏誘人曲線;那張卸了狀依然清麗動人的臉蛋埋在枕間,濃長眼睫合攏,秀發如雲披散,她睡得正甜。
累了一整天的聶銘宇被強烈的思念給擊潰,他扯掉領帶,襯衫也松開扣子,無聲無息地潛上床,把好幾天不見的佳人擁入懷中。
熟悉的清香幽幽鑽入鼻中,他俯頭輕吻著她的頭頂,健臂收緊,軟玉溫香在抱的感覺如此踏實,他的一顆心彷佛落地,陣陣疲憊也開始涌上來,他開始眼困。
「聶?」唐盛藍被吵醒,她模糊不清地輕哼。
「還會是別人嗎?」聶銘宇輕笑,熾熱的唇從額際緩緩滑落,找到嬌艷紅唇,在柔順的徐徐開展間開始侵略。強悍的舌毫不猶豫地宣告著主權。
「唔……」睡意朦朧中,嬌嬌鼻音溢出,她舒展雙臂,纏上他的頸子,把嬌軀貼近那精壯結實的身材︰「你有沒有想我?」
聶銘宇苦笑。他沒有回答,只是以更熱烈的吻來訴說。
毛巾浴袍很快被撩開扯掉,襯衫長褲亦然。糾纏的肢體燃起熊熊欲火,唐盛藍腦子只是昏沉欲睡,沉醉中只能讓強勢的聶銘宇主導一切,彷佛在夢里。
眉眼嬌甜、紅唇微腫,在強硬需索間婉轉輕吟的她美得令人心悸。聶銘宇在無言地釋放自己激烈的愛意之後,不像以前一樣抱緊她,兩人累得一同跌入夢鄉。而是拉開幾寸的距離,手撐住頭,仔仔細細地審視那張氳氤、紅暈淺淺的臉蛋。
慵倦美目對上一雙認真的俊眸,唐盛藍伸手輕撫若有所思的英俊臉龐。「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氣息還不穩,嗓音那樣嬌懶,聶銘字只覺得胸口漲滿各種奇怪情緒。
說不出口,理不清楚,是想念還是迷惑,是煩惱還是猶豫,這樣偷來似的激情甜蜜,卻好像沒有明天似的。
屬于黑夜的交纏與愛戀,在天亮之後,眾人面前,卻一定得轉換成公事上立場大異其趣、一板一眼的攻防。
在夜線新聞里看到她明麗受訪,代表集團說明會議的情況,她的應對是那麼自信而耀眼,端莊而得體。這樣的女子,絕不是他人生規畫中的賢內助、良伴,她不會是站在自己身後默默支持他的安靜妻子。
聶銘宇一向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不該放真心的時候,絕對不會浪費。這些年來的交友對象一律鎖定溫柔婉約的氣質美女,對女強人沒有任何興趣。卻在她身上,完全打破慣例。
她一定不知道。
早婚的胡駿杰曾經問過他,這樣遲遲不婚,為的是什麼。
聶銘宇也說不上來,只是扯起嘴角一笑。
「為什麼要結婚?」牛世平這樣幫他回答過。「老聶心性根本還不定,結婚只是誤了人家。何況,就算結婚,也不保證以後不外遇。」
「你對他太沒信心了吧?」胡駿杰略皺著濃眉,溫文的臉上有些不贊同。
「老聶這種人,又不是昨天才認識他。」牛世平講得眉飛色舞︰「我都可以預見那個情景,他一定是被哭哭啼啼的女人纏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抱著小孩要他認,然後他可憐的老婆,含著眼淚帶著微笑發表、我相信我先生,永遠支持他。感言……」
「放屁。」聶銘宇不輕不重地斥了一句。「你在講你自己吧?」
牛世平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可沒有,我爸我媽管我管得多嚴,你們是知道的,何況,外面多少記者盯著,現在很難混的啦。」
那時的他篤定瀟灑,看著身旁戰友們紛紛陷入情網,為情所困之際,自己對于一身輕的狀況有多麼自豪。
而現在,面對這張嬌美臉蛋,他開始迷惑。
「你怎麼了?」唐盛藍用力眨眨眼,眨去睡意,晶光閃爍的美麗眼楮定定望著眼前那張神色不定的俊臉︰「為什麼不睡覺?你不累嗎?」
「還好。」聶銘宇懶懶地說。他的長指開始在粉女敕光致的臉蛋上游移,劃過彎彎的眉、挺直鼻梁,到豐潤櫻唇上。
唐盛藍只是睜著明眸,靜靜凝視他。
充滿男人味的剛硬線條,眉眼那樣果決霸氣,談笑時卻老帶著一絲調侃嘲諷。而看著自己時……
看著自己時,他幽深眼底那兩簇小小火焰就會緩緩燃燒,用一種純男性的欣賞眼光,讓她身體深處的熱流也開始涌動。
可是此刻,在激情之後的饜足慵懶中,他的神色有著幾分沉郁。好像在思考什麼難題似的。
「有什麼事煩心嗎?」唐盛藍問著,隨即輕笑︰「有什麼天大的事,能讓我們聶大副總煩心?我倒想听听。」
望著那嬌艷笑顏,聶銘宇眼眸一黯。他低頭捕捉帶笑紅唇,霸道地吮吻去蜜般甜美的笑意。他翻個身,又壓上雪白銷魂的嬌軀,讓兩人心跳密密相貼,開始狂飆。
「不要,我好累……」又是一場激烈纏綿要開始,唐盛藍在輕喘間細細抗議。
「由不得你。」沙啞性感的嗓音簡潔回答。
這場勢均力敵的攻防戰里,到底有多少,是由得了人的?!
☆☆☆
她的一場甜睡,在響亮的門鈐聲中被打醒。模糊地抱怨著翻身,卻發現枕邊空蕩蕩的,沒有那堅實剛硬的懷抱。
惱人的門鈐聲不肯放棄,唐盛藍只好申吟著悻悻然起身,抓起昨天被丟到床下的浴袍穿上,牢牢扎緊腰帶,揉著惺忪睡眼去開門。
走過客廳,晨光灑滿落地窗前,她才猛然一驚。應該是上班時間了。聶銘宇怎麼沒有叫她?
門一開,赫然是一身熨貼西裝、風度翩翩的連其遠。
她這個從小就溫文篤定、泰山崩于前也不見得會失措驚詫的表哥,此刻壓低聲音,對瞪大美眸、一臉不可置信的唐盛藍,有些急促地說︰「我媽找你。她正在路上。我早上打了很多通電話過來都沒人接,只好直接過來通知你。」
「通知我什麼?」唐盛籃還在驚訝中,她愣愣反問。
「我是怕……」連其遠只是含蓄地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客廳,輕咳一聲︰「萬一我媽過來,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人,她可能會很羅嗦。」
唐盛藍還來不及多說,臉蛋就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她馬上很心虛地回頭張望,確定聶銘宇已經離去之後,才羞紅著臉,轉回頭對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的表哥道謝︰「謝謝,救我一命。」
「早上會報你不用去了,香港的部份我幫你講就可以……」
電梯「叮」地一聲響,表兄妹兩人倏然轉頭。
丙然就是連夫人,一身運動服打扮,好像剛去爬完山繞過來似的。她滿臉不同意地對兒子抱怨︰「我不是要你等我嗎?為什麼你就開車先走了?」
「我趕著上班,要開會了。」連其遠沉穩接招,朗聲對唐盛藍說︰「你也真糊涂,昨天公事包拿錯了,你拿成我的。我早上開會要用,還得先過來找你換。」
說著,把手上公事包交給唐盛藍。唐盛藍很有默契地轉身回客廳,卻是東尋西寬了好一會,還找不到自己昨晚帶回來的公事包。
「你自己的東西,怎麼找不到?」連夫人有些懷疑。
好不容易在沙發後面找到,唐盛藍趕快交過去。連其遠接過,對她使個「一切小心」的眼色,就進電梯去了。
「姑姑這麼早?」唐盛藍心虛地迎進姑姑,一面盡旦里不動聲色地檢視一下四周。幸好前幾天都不在,房子里干干淨淨,什麼可疑事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