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監月一點也不惱,反倒笑了。「太爺怎麼說?」
「太爺堅持他仍然在放假中,明白的說公事別找他。」
這個老家伙!
「另外太爺還說……」
「說什麼?」嘖,老人家不管事,不過廢話倒是挺多的。
「稍早之前太爺在電話里跟我說,如果你能夠把這件事情搞定,那麼原本還有半年的繼承人課程他就當做你完成了,一個危機處理的實務經驗換您半年的自由,請您盡快考慮。」
聞言,樓監月迅速在腦海里盤算起來。
明知道怎麼樣的取舍是最有利的,但是要他離開台灣、飛離她身邊?這……
下意識地,他仰頭望瞭望對街公寓的二樓。
一個危機處理的實務經驗換得半年的自由……
一咬牙,他驀地收回視線,冷著俊臉拿出手機撥打——
才接通,就听到雷庚年的呼喊聲,「少主,大事不好了,英國總公司……」
樓監月微微拿開手機,避開他爆裂般的吼叫聲,「我已經知道了。」
「那您——」
「你去安排一下,我要立刻回英國!」
第8章(1)
董曼妙真搞不懂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只不過是拜托他下樓送個便當,結果他一回來居然跟她說他要回英國?
其實她隱約猜到樓監月並不住在台灣,但是……英國?
一個問題緊接著另一個問題而來,他從國外千里迢迢的跑來台灣,就為了跟雷庚年一起窩在她的小小堡作室當助理?
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不過也沒有讓她搞清楚的時間,因為這兩個人來去如風地拎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到達目的地了。
但是樓監月在離去前,仍沒忘記給她一記深長綿密的熱吻。
想起他還是當著雷庚年的面這麼做,把她吻得忘了今夕是何夕,董曼妙就覺得又羞又窘。
就在她咬著唇陷入思緒之際,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
「你在想我對不對?」
樓監月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宛如具有神奇的魔力,透過話筒傳遞到她耳里,在她的心坎撩起陣陣的悸動。
「我才沒空想你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工作室最近接了很多大Case!忙得我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電話那一頭突然沉寂了下來。
坐在椅子上的她覺得不對勁,不安的挺直身。「你怎麼了?」
「對不起。」
「嗯?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在你這麼忙的時候,我卻離開你身邊。」
一絲沁甜的蜜意緩緩滑進心里,叫她忍不住連嗓音都柔了。
輕輕握著听筒,她嬌羞地伸指卷動電話線。「你干麼這麼想?要真的說起來,我才欠了你很多感謝呢!追根究底,是你的才華幫我招來一筆又一筆的大生意。現在想一想,易伯說的還真是沒錯。」
「那個老家伙又說了什麼?」
「嘎?」
樓監月趕緊改口,「不是,我是說他老人家又說些什麼?」
「易伯說你是我的招財……」
「招財什麼?」
招財夫。
董曼妙羞紅了臉。這種話怎麼說得出口嘛!「招財貓啦!你是工作室的招財貓,會幫我招大財、賺大錢的,所以——」她吸了吸氣,鼓起勇氣。「所以你要趕快回來哦!」
他閉了閉眼,感受她話語里悄悄流露的依戀沖刷著自己的四肢百骸,洗去他一身的疲憊。
「樓監月……」
「怎麼了?」
靠躺在柔軟牛皮椅上的他放松心情,聆听著董曼妙輕柔嬌脆的嗓音,享受她溫柔聲線滑過心靈深處的舒服與平靜。
「你還沒告訴我,你跟雷庚年匆匆忙忙的趕回英國是為了什麼?」
他小心控制語氣里的戾氣。「對哦,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這件事。其實是這樣的,我們家跑進了一只狐狸……」
「狐狸?你家在英國開牧場嗎?」
「呃,類似,我們家經營很多產業,一時間很難跟你講清楚,總之有一只狐狸跑進來到處搗蛋,闖了很多禍,我跟庚年趕回來就是為了獵捕那只狡猾的東西。」
「那麼你的獵捕行動進行得怎麼樣?」
「還不錯,那個狡猾的家伙以為自己躲得很好,其實繩子已經勒在他的脖子上了他仍然沒發現。」
董曼妙靜靜聆听著,他的語氣太過陰沉,竟讓她不由自主地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他依然可以敏銳地感覺到她的不安與顫栗,連忙自牛皮椅上坐起身,他刻意揚起愉快聲線,「嚇到你了嗎?對不起,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的,我——」
「樓監月。」
「嗯?」
「……你不要殺了那只搗蛋的狐狸哦,放它一條生路,把它趕去別的地方就可以了,知道嗎?」
捏握著手機,他有些啞然。
「你有沒有听到我說話?」
「有……知道了,我會放他一條活路的。」這個傻丫頭不會知道她隨口的一句話,竟然無意地救了一個機詐狡獪的商業間諜!
樓監月也是直到這一刻才曉得——
原來只要她說一句話,為了能取悅她,他會去做的!
「曼妙,乖乖的等我,我一完成工作就會馬上飛回你身邊,听見了嗎?」
她嬌羞地咬了吐唇,幾乎掩飾不了唇畔的那抹笑。「你才要趕快乖乖的回來幫我賺大錢呢!」
他聞言朗笑出聲。
世界上大概只有這個女人,敢用這麼大的口氣命令他吧?
而他,居然還巴不得立刻領命遵行呢!
人永遠不能預期打開大門的那一瞬間,出現在眼前的會是誰。
握著門把當場僵住的董曼妙此刻就有這種感覺。
「對你來說,我完全沒有養育之恩嗎?你這丫頭就這麼狠心的對待自己的親叔叔嗎?」
怒氣騰騰的董圖秀惡狠狠地瞪著佷女,不由分說的推開董曼妙大跨步走進工作室里。
「叔叔,你回來辦事情嗎?」
「你故意嘲諷我是不是?我還能辦什麼事,破產聲明嗎?」
頭發凌亂.渾身狼狽的他全身散發著混亂不穩的氣息,讓她不由得有些害怕,扯著僵硬的笑容假裝不經意的拉開彼此的距離。
「看樣子你混得不錯啊!」
「工作室的規模還很小,仍然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是嗎,那麼你要不要听一听我的近況啊?」
董曼妙看著久未見面的叔叔竟然流露出近似狂亂的模樣,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叔叔,我們出去喝杯咖啡吧?我來請客——」
「砰」的一聲,董圖秀驀地掄起拳頭狠槌辦公桌,發出一記好大的聲響!
她當場嚇得瞪大了眼!
「你也知道我現在落魄了,身上沒錢所以才說要請客是不是?」
「沒有啊,我只是……」她只是對于和他獨處感到極度的不安,才想要到人多的地方。
「也對,我今天會變成這樣,你也有份!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听不懂——」
著實被激怒的董圖秀手臂一揮,桌上所有東西通通被掃得七零八落。「別跟我裝傻!你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麼跟那位大少爺扯上關系的?這麼多年來我小心翼翼的不讓你知道他的存在,你曉得我們一家人防你防得多辛苦嗎?沒想到還是讓你跟他搭上線了!」
看著自己辛苦一個早上的作品被掃落在地,掀倒的彩色墨水眨眼間毀了左半邊圖紙,董曼妙的脾氣也被挑起了。
「叔叔,你究竟在做什麼啊?」
董圖秀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我在搞清楚自己是怎麼破產的!」
她惱怒的回道︰「你破產了關我什麼事?」
「別裝做你不知道的樣子,那個律師都告訴我了!哼,美國人就是這樣,什麼事都講求人權,認為我在最後應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也因此我才曉得原來你們利用我投資失利的機會,誘使我走上破產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