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焉不詳的辯解著,接著又是一陣嚎啕大哭,鄭可千自己也說不上來,她是不是個具有魅力的女人,她只知自己活潑開朗、認真努力……卻似乎真的少了一絲女人味,連她的手帕交們都提醒過她,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誰都可以這樣數落她,就唯獨魏子烜不行!
「鄭可千啊……妳是個好女孩,但卻不是有魅力的女人;妳很開朗,工作很努力,妳優秀且聰明,但這都不足以吸引男人。」魏子烜的語調放得很輕,「我只能告訴妳,妳浪費了天生的好條件,活得像個小男人婆似的,這樣陳雲凡怎麼會把眼楮放在妳身上?」
「你說夠了沒……」她只顧著把頭埋在雙膝間,繼續嗚咽。
「真正有魅力的女人,適合一百朵鮮艷的紅色玫瑰花。」
「什麼意思?」她抬起頭,用力咽著口水。
「意思是,妳現在只適合一枝普通的粉色玫瑰。」魏子烜沉吟了一會兒,「而且是毫無特色的那種品種。」
「你可以滾了!我不想再听你說話,」鄭可千失聲尖叫起來,「你最好把今天的事全部忘掉。」
可以的話,她巴不得把魏子烜打暈,奪去他的記憶。
「有本事,就讓人眼楮一亮吧!」魏子烜的聲調毫無起伏,卻充滿了挑釁的意味,「做一個適合一千朵鮮艷紅玫瑰的女人
……如果妳有那個本事的話。」
鄭可千咬著牙,粉拳緊扣著,一雙淚眼再度瞪向魏子烜。
「我會的!你等著瞧,少小看我!」她一字一字的說著,宛若下著戰帖,「我一定會變成一個魅力四射,讓你目不轉楮的女人!」
「我等著。」
伴隨著魏子烜的最後一句話,他身上的大衣跟著覆在鄭可千的身上,仰視著他的鄭可千瞧不見他的面容,也忽略掉他嘴角掛上的微笑。
然後黑色的傘落下,鄭可千急忙抓住傘柄,右手拉住扒在她身上的大衣,倉皇回首之際,已經不見魏子烜的身影。
她緊咬著唇,她一定要變漂亮、變美麗,讓魏子烜再也不會說出她毫無魅力的那種蠢話!
第二章
徹徹底底的沖了一個熱水澡後,才勉強洗去了一身的冰冷,魏子烜拿過浴袍,隨手穿上,走出浴室,在酒櫃前倒了杯軒尼詩,加了兩塊冰塊,再打開音響;CD中放的是交響樂,他一派輕松的走到答錄機邊,按下留言鍵,栽入椅背中休息。
「子烜,我是爸,有事找你,給我手機號碼如何?」
「子烜,你爸匯了十萬元進你戶頭,急著找你卻找不到,記得查一下帳入了沒?」
「子烜,你都不回我電話?怎麼了?今天是情人節,你卻一點表示都沒有……」
「魏子烜!你再不回我電話,我就跟你分手!魏子烜,接電話啊!」
這些對他毫無意義的留言根本傳不進他的耳中,他搖了搖手中的酒,啜飲一口,四通留言也消失在交響樂中。
他閉上雙眼享受著震撼的樂音,但再怎樣也不及他內心中的震撼——認識鄭可千八年,他第一次瞧見她哭泣的樣子。
他認識的女人們,每一個都是咬著唇,嚶嚶啜泣,試著在發泄情緒之余,還要維持可人的優雅,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就那樣大剌剌的蹲在路邊,不但嚎啕大哭,還發出超沒氣質的尖叫聲。
不過,這就是鄭可千吧!
他輕笑著,他們之間的緣分是標準的孽緣型,他也不是故意要跟在她身後走……正確來說,他魏子烜是不可能跟從任何人的步伐,但很莫名其妙的,他就是會和鄭可千遇到一塊。
同一所大學、同一個系所,還同一個班,他知道鄭可千討厭他,但是機緣就是這麼奇妙︰至于求學之中的競爭……他不諱言,他是故意的。
有這麼一個斗嘴的對象很有意思,鄭可千可以激起他的戰斗意志,他就是喜歡跟她作對,因為這樣人生對他而言,充滿了活力與意義。
不過……這不代表他對她有什麼特別的情愫,這一切不過是宿命的安排,他只是喜歡逗她而已。尤其她的個性非常簡單易懂,他的冷言冷語一向能達到最佳的激將效果。
「啊啊啊呀呀呀呀——去死吧!去死吧!」
對面突然傳來殺豬般的狂吼,打斷了魏子烜的冥想,他沉吟了一會兒,發現對面的吵鬧似乎沒有終止的樣子,而且還愈演愈烈,他都听見了摔東西的聲響。
東西是很寶貴並且無辜的,他一向是個愛惜物品的人。
走到窗邊,他微微撥開厚重的窗簾。
對面……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後面,由于台北的空間太小,每棟大樓都比鄰而居,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模到對面的窗欞。
對面的窗簾沒有放下,透過花玻璃,他瞧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跳躍、在狂叫、在摔東西,然後又是殺豬般的狂吼,緊接著則是沒有氣質的哭聲。
棒壁也拉開窗戶,他記得隔壁鄰居做的是企畫,應該最受不了這種噪音。
「噓!」他先出了聲,「我負責搞定對面的瘋女人。」
棒壁的男人滿臉胡碴,雙眼充滿血絲,幾要破口大罵的他把話吞了回去,若非情非得已,他也不做這麼沒氣質的事。
「五分鐘內,非得搞定她!」他指了指對面的窗戶。
「我保證。」魏子烜輕笑著,對隔壁住戶比了個大拇指。
棒壁窗戶關了起來,魏子烜回首拿了個東西,輕而易舉的伸向對面的玻璃窗,咚咚咚的連續敲了起來。
他想過很多次,要是鄭可千知道他住在她的對面棟——伸手可及的地方,不知道會不會驚訝到呼天搶地?
這絕不是故意的,就跟他成為電腦業務一樣,魏子烜萬萬沒想到會剛好跟鄭可千做的是同一種業務,還是死對頭的公司。
「干嘛!」意識到外頭不停的敲打聲,鄭可千啪的拉開窗戶,「誰在……」
一看到魏子烜的臉映在她眼底,她就傻了。
魏、魏、魏……魏子烜?
她沒喝酒吧?怎麼眼楮有點問題?剛剛好不容易才擺月兌魏子烜那張天殺的臉,怎麼回家後又看到他了?
左看看、右瞧瞧,鄭可千很確定她待的是自己的家,然後她再定下神,瞧著眼前的魏子烜。
「妳太吵了,聲音大得吵到我們這棟的所有人了。」魏子烜知道她現在還沒回過神,「而且摔東西無濟于事,妳該花點時間想想,怎樣才配得上玫瑰。」
「你……你怎麼在這里?」她眨了眨眼,有點愕然的問。
「我住在這邊半年有余了,鄭可千小姐。」他倚著窗欞,「這也只是巧合,我直到某天才注意到原來妳住在對面。」
「……」鄭可千轉了轉眼珠子,用著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你是說,繼我們做同一性質工作,待在敵對公司的這幾個巧合後,你又這麼剛好的住在我家對面?」
「嚴格來說是後面。」小套房沒什麼前後之分,但畢竟他跟鄭可千住的是兩棟不同大樓,分別屬于窗戶的位子,分別屬于「後面」。
「啊呀呀呀呀——你怎麼這麼死纏爛打啊!」下一刻,鄭可千就抓狂了!「你你你……」
啪啦!喀啦!此起彼落的開窗聲傳來,鄭可千頓時接收到數不清怨懟的眼神。
就說妳吵到人家了,魏子烜用唇語,一字一字讓她看明白。
「對不起、對不起!」意識到情緒失控又擾人安寧的她,趕緊跟大家道歉,而且在保證她會小聲之後,魏子烜這棟的住戶才紛紛關上窗戶。